皇帝菜——茼蒿

淳 禾

　　皇帝菜——茼蒿

茼蒿者，菊科之属也。与向日葵、菊花为亲戚，却自有一段身世。其名甚多，艾菜、蓬蒿、菊花菜，不一而足。菊花菜之名，盖因其花似菊，小而精致；欧洲人则呼为"皇冠雏菊"，谓其金黄花朵如小王冠一顶，端的是个富贵相。

古时此物为宫廷佳肴，故有"皇帝菜"之称。想那深宫之中，御厨择其嫩叶，或煮或拌，献于九五之尊。此物有一奇处，纵经曝晒，复以水浸，仍能保持爽脆。愈嫩愈妙，入汤则清，凉拌则鲜，无怪乎能入帝王之口。

我尝于市井见小贩叫卖茼蒿，青翠欲滴，排于粗木案上。老妪拣选，专挑那最嫩的尖儿，口中念叨："孙子读书辛苦，给他补补。"想来此物营养颇丰，脂肪、蛋白质、维生素之类，一应俱全。少年食之可助长，老者食之能补血。夏日凉拌，尤能祛暑开胃。

医家言其茎、叶、花皆可入药。味甘性平，归脾、胃经。功用甚广，自健脾养胃以至润肺补肝，自止咳化痰以至利尿消肿。种种病症，似乎皆可一试。然则市井小民，何尝真按经方服药？不过偶感风寒，摘几片嫩叶煮汤，图个心安罢了。

农人知其另有妙用。提取物可杀虫，根粉能制线虫，精油令害虫拒食。地上部分竟能抑制有害线虫，诚为田畴良友。又闻茼蒿与玉米之提取液，最能诱鱼上钩。渔夫或可一试，然我未曾亲见。

今人食茼蒿，不复思其曾为贡品。盘中青翠，筷下生香，谁还记得它曾有个"皇帝菜"的尊号？想来世间万物，荣辱有时，贵贱无常。昔日帝王专享，今入寻常百姓家，亦不过是一碟时蔬耳。

食罢搁箸，忽见窗外茼蒿花开，金黄点点，确如小王冠模样。只是不知，可还有谁记得它曾经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