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寒博士 <p class="ql-block"> 深夜偶翻账簿，忽见算珠间夹着几缕白发。灯影摇曳处，忽觉这算盘原是铁屋子铸的，噼啪作响的珠子撞得人生疼。</p><p class="ql-block"> 有人拨弄算盘，总把「命由天定」刻在算珠上。乡绅老爷的轿夫赤脚踩着火炭，却说「贵人脚底有祥云」；码头苦力扛着三麻袋洋货，偏信「前世作孽今生还」。他们用苦难熬成浆糊，将认命的簿子糊在眼珠上，倒把铁屋子住成了安乐窝。这般的算珠滚到末了，总在「奴」字格里打转。</p><p class="ql-block"> 另有人攥着算盘当罗盘，在铁屋墙上画窗。留洋学生剪辫子那夜，黄包车夫阿贵蹲在墙角嗤笑：「脑袋上的毛能换几斤米？」可他儿子偏用剪下的辫子蘸墨，在墙上写「人」字。这般算珠不往横竖格里钻，倒把算盘梁子撞出裂痕来。</p><p class="ql-block"> 最有趣是算盘珠子会咬人。前街张先生逢人便叹「大厦将倾」，却把「危言」二字裱成中堂；李掌柜天天嚷着「世风日下」，手里银元仍往洋行送。他们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珠子却镶着金牙，咬碎了「知行合一」四个字。</p><p class="ql-block"> 铁屋里的账簿越摞越高，倒把房梁压弯了三分。忽有少年掀翻算盘，珠玉迸溅时，墙上「吃人」二字竟被砸出个窟窿。月光漏进来，照见满地乱滚的算珠，有的刻着「仁」，有的烙着「义」，倒比账簿里的数目清楚些。</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