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明的美篇

奇明

　　一 起 羊 中 毒 事 件

赵 奇 明

一，禍不单行

1970年我从内蒙古农牧学院毕业，71年结束了天津部队锻炼，分配到商都县畜牧兽医站工作。在分配工作的第二年，六月八日兽医站接到县革委会通知说章毛勿素公社郭朋村上午有50多只羊在放牧途中突然倒地死亡，指令兽医站及时派人去郭朋村察看解决。那天是下午，站领导决定派我去郭朋村查看死羊情况。

那一年是商都非常特殊罕见的一年，六月七日己是芒种季节，气温突变，温度下降，田野出现了霜冻，禾苗树叶全部冻死，这样的极端天气，商都罕见，真是罕见奇闻”六月雪"。

还有一件事就是商都大库伦公社一带发生了鼠疫，还传染到人间，还死了一名羊倌。真是祸不单行。鼠疫是甲类传染病，对人畜危害极大。上世纪一0年以后东北地区发生过六次鼠疫，死亡100多万人，人们谈疫色变，至今记忆犹新。各级政府对此特别重视，县革委会立即封锁了大库伦章毛的疫区，禁止人畜物出入疫区。县革委会派一名付主任（付县长）赵玺顺坐阵疫区组织人力扑灭疫情。

但郭朋村死羊事件是不是与疫情有关，不得而知，但也急须前往查看。当天下午六点我经过特许到达了大库伦公社。到达大库伦后，我见到了许多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看不清谁是赵玺顺。但赵玺顺走到我面前，指示我说事紧急你立即前往郭朋村查看情况，先别吃饭了。那已是下午八点了，赵玺顺派一名摩托手连夜送我到郭朋村。因为天己黑，乡间道路不平，一路上磕磕绊绊九点多才到了郭朋村。郭朋村美女妇联龙秀接待了我，先吃了饭，然后安顿我在大队办公室休息，说第二天去坡地看死羊。

二， 在郭朋村

第二天八点龙秀和几个社员领我去死羊的地方。一到现场，我惊呆了，只见50多只死羊躺成一片，个个肚鼓的象大气球一样，惨状目不忍视。

我询问了羊倌死羊情况，羊倌说昨天早上我赶羊到这片杏树林一带放牧，二个小时后就发现个别羊发呆，一会就死了，紧接着接连不断的死羊，直到死了50多只就停止了，我立即回村报告了队长。。

龙秀说，羊倌报告死羊后，我们立即报告到公社，公社说立即也报告了县里。

公社又来电说，估计是疫情和中毒，指示大队大队排查可疑的人和事，要紧蹦阶级斗争弦，决不放过投毒分子。公社又通知公社兽医站派员前往查看。

一会儿，公社兽医站杨占海也来了。杨占海是行医40多年的老兽医，临床经验丰富，他昨天也来过。我问他，杨师傅你看是什么病？他说"痞症"。我在学校也学过中兽医。痞症是一种普通病，反刍兽易得，主要是牛羊过食影响了反刍，排不出胃气，最后憋死了。我说痞症往往是个别零星发病，不可能一下子死这么多？杨占海说，确实不可能一下子死这么多，我也说不清楚。

看现场情况，我心中認为中毒的可能性大。我来时带着出诊包，里面有剪刀，取出后立即对死羊进行解剖。剖腹后有大量气体排出体外，再深入发现肝脏肿胀，是正常肝脏的两倍多，且质地酥脆。再打开胸腔，发现肺部和心脏有大量出血点，这附合中毒的病理特证，这进一步印证了我对中毒的判断。这究竟是什么毒物，现场也定不了。接着我又解剖了一只，病理特征和前只一样。隨后我立即采集肝脏肺脏和胃内容物，回县进行化验。我向队干部交待，中毒的可能性大，究竟是什么毒？化验出结果才能告诉你们。我还交待，不要在这片杏树林放牧了，在村周囲放牧或在家饲喂更好。

中午吃完饭我立即返回了县城。

下午上班，站内组织五六位老同志听我的汇报。我把郭朋村死羊情况做了详尽的汇报，并说了我诊断为中毒可能性大的意见。经过讨论大家都同意我的意见。但人们说究竟是什么毒物必须搞清楚，也对防止类似情况发生很有必要。

最后站长对我说，你就把这件事负责到底吧。下午拿上病料去盟兽医站进行化验。开完会后，我馬不停蹄的买票去了集宁。到集宁己经快六点了，下班了，索性明天上班去吧。

三，在公安处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到了盟兽医站，接待我的是60年农牧学院毕业的张德恩，我说明了来意，他很热情，他说你坐着喝水，我去化验室一趟。不一会他来了说：站内化验室药品不全，器械也不够，这样吧，盟公安处他们那里侦案化验室经常工作，我给你开个介绍信请他们帮助化验。盟公安处离兽医站不远，我拿着介绍信一路快走到了盟公安处。我找到了化验室，接待我的是化验室主任叫张伟民，我把介绍信给了他并说明了来意，他很热情也很健谈。坐下来我们互相聊了一阵。他是六五年内蒙古大学化学系的毕业生，毕业后分配到乌盟公安处搞化验工作，我也介绍了我的情况，我是内蒙古农牧学院70年毕业生分配到商都兽医站工作。他说那你是我的学弟。我看出来，他对我的言谈举止很有好感，更显得格外亲近了。

他出乎意料地做处了一个决定，他说这样吧，你也是学医的，咱们今天就共同做这个实验吧，你同意不？我说太好了，这是我一次学习的机会，求之不得。

他说：这次化验是未知毒物，已知毒物化验容易，未知毒物化验难。毒物种类繁多，要一个一个地筛查，费力费时。咱们选择常见的四种毒物筛查，如都是阴性再选四种化验。他又说：你我不同行，常见毒物也各不相同，你选两种常见的，我选两种我常见的。我选了两种是<亚硝酸盐＞，此毒物是饲料加工不当常发的牲畜中毒。另一种我选的是<磷制剂>，此毒物包括有机磷和无机磷，常见的有闹耗子药和绊种药，如敌敌畏等。他选的两种是砒霜（三氧化二砷）和氢氰酸，都是投毒人常用的毒物。尤其是氢氰酸是剧毒，毒力极强。我们看电影常见到逮住顽固特务分子审讯时，特务分子立刻吞下身上的纽扣，即刻斃命，吞下去的纽扣就是氢氰酸。

真奇葩，下级送病料到上级送检，上级化验根本不让你参予，你等待结果就行了，这次我们俩共同完成化验根本少见，这说明我俩心心相印成为朋友了。

随后我俩开始了正式检验。四种毒物准备了八套化验器材，其中四套做对比试验，防止假阳性。

接着搅碎送检物，研磨，离心，提取上清液等待检验。

我们各自打开检验这四种毒物的操作规程，认直按规程检验，完成后，静置十分钟，即显示氢氰酸阳性，其它三种都是阴性。

张伟民马上给我出具检验报告：送检物含有大量氢氰酸，羊中毒是氢氰酸引起的。

化验完己经是12点多了，感谢他后我要告辞，但張伟民说什么也不让我走，必须吃饭。我说你给我办事还要请我吃饭这不太合适吧，他说：你忘了咱俩是朋友了。我只好跟他去了单位食堂。要了两个菜和几个馒头，就吃就聊，谈笑风生，幸福快乐，欢欣溢于言表。我觉的这是我参加工作以来的高光时刻。一点多了他送出我到公安处门口，他再三叮咛以后要常来坐。他开玩笑地说：要知道咱俩是臭味相投（当时社会上称大学生是臭老九）。

自从我俩分别后，因为工作各异，工作忙，五十多年了从未谋面，实属遗憾。我俩半天的接触，终生难忘，他的人品，性格使我折服。今天写这篇回忆录，以示对张伟民的思念。

下午4点我回到了商都。

四，毒物印证

回到单位后，向领导做了汇报并提交了检验报告单，并提了我的看法：羊死亡原因可能是吃了霜冻杏树叶而引发的。因为杏树叶霜冻后，叶内就会产生剧毒物质氢氰酸。后来我查资料也有这方面的报导。

为进一步验证是否是氢氰酸中毒，单位派了两位老同志去中心林场买了两只羊，并收集了一堆霜冻的杏树叶饲喂羊，二十分钟后两只羊全死亡。得到了进一步印证氢氰酸中毒的铁证。

隨后把章毛郭朋村羊中毒事件通报了全县，要求放牧人员千万不能让牛羊吃霜冻的杏树叶以免中毒。发出通知后商都再没发生郭朋村羊中毒的类似事件。

我亲自处理的这件羊中毒事件领导满意，职工也赞扬。有位老同志对我半开玩笑地说：你这后生还行，大学没白念。我说：也是，我在念大学入学教育时老师说，你们应该好好学习，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需要花费五千元，也就是说，用工作人员十年的薪金培养了你。这话对我震憾很大，影响深刻。

后来我当了站长，工作更是尽职尽责，毫不懈怠。我热爱兽医事业，有几次从政的机会我都拒绝，本人认为不是从政的料。每年我都组织人员完成几百万只次的畜禽疫苗注射，扑灭疫情更是不计其数，有效地保证了全县畜牧业的健康发展。在每年年末全盟兽医工作考核评比中商都年年都是先进旗县，从没落空过。

我没有辜负党和国家对我的期待，更没有忘记国家用职工十年的工资培养了我。

（注：网络借图 ）

2 0 2 5 年 5 月 1 0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