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味蕾乡愁（乌米饭）

闲人

2025年，5月5日，星期一，农历四月初八，今日是我国二十四节气中“立夏”，也是夏天的第一个节气。立夏节气的到来标志着气温逐渐升高，日照时间长，雨水充沛，万物进入生长旺季。历史上立夏这一天，古代帝王都要率文武百官到京郊迎夏祭祀。民间有秤人、斗蛋、吃夏饭、吃状元饼等习俗。在我国江南地区，农历四月初八还保留着吃乌饭古老习俗，这一天家家户户都吃乌饭。

今天是五一小长假第五天，儿子3号下午微信通知我，4号中午回家吃饭。4号上午我开始准备午饭的食材，这顿饭与往日有所不同，食材是我前几天从老家带回来的，有腊肠、蚕豆、鸭肝、鸭胗、年糕和乌饭叶。我要用这些食材做一顿丰盛的午餐，主食是乌饭。儿子儿媳没有吃过乌饭，也没有见过乌饭叶，更不知道老家四月初八有吃乌饭的习俗。

清明节我回了一趟老家，住了一段时间，正赶上乌饭叶上市。菜市场八块钱一斤，十五块钱两斤的乌饭叶随处可见。四月二十八日我特地跑到菜市场买了两斤乌饭叶，打碎后带回北京。乌饭做法简单，先将打碎的乌饭叶加入清水浸泡24小时，然后过滤掉多余的渣子，用乌饭叶汁水煮饭，米最好选用糯米，煮熟后的乌饭，米粒晶莹圆润，黑中带蓝，口味清香。

乌饭做好后，我端上桌让儿子儿媳妇猜猜是用什么食材做的？他们俩都说是用黑米做的。我摇摇头说：不对，再猜？儿媳妇说：是紫米做的？我说：也不对。于是我用筷子拨了拨锅里的乌饭，一股清香味瞬间散发开来，小俩口异口同声的说：真香啊！猜了半天俩人也没猜对。我说：是用乌饭叶做的。儿子问我乌饭叶是什么？我说：是一种树叶。儿子又问：哪里来的。我说：从老家带回来的。

吃饭的时候，我给他们讲老家吃乌饭的习俗，又讲了讲我小时采乌饭叶的经历。俩个人边听、边吃、边说：乌饭真香、真好吃。我说：好吃今天就多吃点。儿子说：好吃的有点刹不住车。

在老家乌饭吃法很多，可以蘸着白糖或蜂蜜吃；也可以与火腿、香肠或咸肉蒸着吃；还可以与豌豆、蚕豆煮着吃；小时候最常见的吃法就是乌饭包油条。总之，无论与咸食材搭配，还是与甜食材搭配，乌饭都非常好吃，百吃不厌。

吃完饭儿子问我家里还有没有乌饭叶？我说：冰箱里还有一些。他想带些回去自己做。有道是“山不醉人水醉人，水不醉人壶醉人，壶不醉人茶醉人，茶不醉人饭醉人”，看来“乌饭”把他俩醉的不轻。

在老家有一天早晨，我去菜市场回来，吃早饭的时候我对姐姐说：乌饭叶上市了。姐姐说：哪一天买点回来，做一次乌饭给你尝一尝，有好多年没吃乌饭了吧！我说：是的，还真想尝尝。第二天早晨姐姐去菜市场买回来两斤乌饭叶，然后打碎浸泡起来。第三天早晨醒来，屋里弥漫着一股乌饭的清香。我问姐姐是不是煮乌饭了？她说：是的，今天早晨就吃乌饭。姐姐打开电饭煲让我看了看煮好了的乌饭。姐姐说：黑吧！香吧！看着一锅乌黑发亮的乌饭，让人垂涎欲滴。我返回卧室穿好衣迅速下楼，姐姐问我干什么去，我说：买油条去。今天我要用最朴素、最常见、最接地气的油条，给大家做一次乌饭包油条，来满足一下久唯的味蕾需求。在南京众多小吃中，乌饭包油条是不可缺失的，也是南京人最喜爱吃的早点之一。

蒸熟的乌饭米粒晶莹剔透，软糯清香，配上一根酥脆的油条，再撒上点清脆的小咸菜，这是乌饭包油条基本的元素，也是城市百姓最具有烟火气的吃法。小时候去南京城几乎每一条巷子里都能看见卖蒸饭包油条的摊位。蒸饭包油条配上一碗豆腐脑或者一碗小馄饨，这是南京人的灵魂早餐。

所谓的蒸饭包油条，就是把蒸熟的糯米，取一团平摊在一块沙白布上，在取一根油条对折压在蒸饭中间，然后在上面放一些小咸菜，最后把糯米包裹起来，用布拧紧，形成一个长条形的米团，这就是蒸饭包油条。简单的食材，简单的做法，两种不同的味道碰撞在一起，这就是小时候的味道，家乡的味道。

说起吃乌饭，就想到小时候上山采乌饭叶的情景。那是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每到农历四月初八前夕，我们村里有的小伙伴就开始嚷嚷着要去青龙山采乌饭叶。青龙山位于南京江宁区城东，距离我们村有五六公里的路程。那个年代去一趟青龙山也不易，没有交通工具，全靠两条腿，走的是乡间小路，沿途有村庄、河流、水库、池塘、水田，路道沟沟坎坎，弯弯曲曲，危险伴随其中，一般情况下家长都不让孩子去采乌饭叶。

农村长大的孩子比较野，能吃苦，生存能力强，天不怕地不怕，家长越是不让去，越是偷偷的去。记得第一次采乌饭叶，我大概也就十一二岁，那时候也不知道青龙山在哪里。每次采饭叶我都是跟着邻家的张小弟，他比大一岁，他姐姐家就在青龙山脚角下。上午采完叶子，中午在他姐姐吃饭，下午我俩返回村里。一晃张小弟已经走了几十年了，儿时的伙伴，一生的友情，我时常会想起与他一起玩耍的时候，想一起去采乌饭叶的情景。

春天的青龙山，群山连绵，郁郁葱葱，万物萌发，鸟语花香。

说来也其奇怪，在老家只有青龙山有乌饭树。每到四月初八前夕，十里八乡村民，拎着筐子，背着口袋云集青龙山。

那几天青龙山热闹非凡，我们挎着篮子，踩踏着满山荆棘，在山坡上来回穿梭，寻找辩别采摘来之不易的乌饭叶。

采乌饭叶虽然辛苦，但是挡不住想吃乌饭的诱惑。男女老少齐上阵，采摘场景非常壮观，不到几天功夫山上的乌饭树就变成了光棍。

每次采回来的乌饭叶，我会分一些给左邻右舍，确保大家都能吃上乌饭。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是真诚，人情味也很浓，谁家有困难大家一起帮，谁家有好吃的都会分享给左邻右舍。

小时候吃乌饭，却不知道习俗的由来？采乌饭叶，却不知道树叫什么名字？乌饭好吃，却不知道它的价值？乌饭只有用糯米煮出来才好吃，小时候糯米很精贵，不是天天都能吃的上。家家户户从生产队分得的一点糯米是留着过年吃和端午节包粽子。如今糯米随处可见，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乌饭吃到今天才知道乌饭树真正的名字叫“南烛树”，别名“牛筋树”。南烛树为常绿灌木，树形矮小，春天叶子嫩绿，夏季叶子翠绿，秋天叶子色红，南烛树也开花结果。南烛树叶片层层叠叠，树形姿态优美，可作为观赏性树木栽种于公园、庭院，还可以制作成盆景观赏。

南烛树主要分布于福建、江苏、安徽、江西、湖南、湖北、广东、台湾等地。农历四月初八这一天吃乌饭，主要集中在安徽芜湖、马鞍山、铜陵、宣城；江苏南京、溧水、高淳、溧阳、宜兴等地。

江南地区吃乌饭习俗起源传说故事“目连救母”和救出孙膑；西南少数民族吃乌饭习俗起源是祭祖先，而东南畲族吃乌饭习俗是为了纪念两位反抗压迫的民族英雄，总之，吃乌饭的传说和起源众说纷纭。传统习俗的来源包括古代农耕文明、古代宗教、哲学思想、古代礼仪、节庆等。传统习俗与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密切相关，它承载着人们的精神寄托和信仰。在不同历史时期，传统习俗受到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不断发生变化。逐渐形成了具有地方特色的习俗，丰富了中华文化的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