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寻熊猫

自在心妙

<p class="ql-block">  甲辰龙年深秋的某一天,开启了计划已久但未实施的出行,当晨雾未散时,我们便驱车驶入了秦岭的褶皱里。京昆国道像条灰白色丝带,缠绕在黛色山峦间。丁同学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微凸,仪表盘上的里程数在跳动着,车窗外的山色却始终保持着亘古的节奏,将轰隆的车轮声吞没在层叠的苍翠里。</p> <p class="ql-block">  三个多小时的山路颠簸,让GPS地图上40厘米的直线距离化作现实中无数个"之"字弯。当"佛坪熊猫谷"的木牌从林隙间闪现时,副驾驶座上的水杯已空了大半。山涧在谷底奏着清泠的琴音,将暑气涤荡得无影无踪,却涤不去游人如织的喧闹——原来这隐世之境,早已是都市人朝圣的秘境。</p> <p class="ql-block">  沿着青石板小径攀行,海拔每升高百米,空气便沁凉一分。箭竹林沙沙作响,在玻璃观景廊道两侧织成翡翠屏障。忽然,竹影间漏出团绒绒的雪色,像从水墨画里滚落的两枚棋子。那是秦岭大熊猫独有的浅金色毛发,在斑驳日影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p> <p class="ql-block">  “ 它们比成都的熊猫脸更圆呢。"丁同学举着相机喃喃。的确,这对秦岭山中的隐士,毛色如浸染了经年松烟,圆脸盘上嵌着褐色的眼斑,宛如戴着副老学究的玳瑁眼镜。四川表亲们的黑白分明倒显得过于工整,失了这几分山野的散淡。</p> <p class="ql-block">  游客们举着长枪短炮围成半圆,无论你如何吵闹、戏嬉、拍照,这对国宝是经历过大世面滳,却依然自得地表演着慢动作默剧。较胖的那只正以贵妃醉酒的姿态啃着竹枝,竹叶沾在鼻尖也浑不在意;稍瘦些的倚着老树蹭痒,粗糙的树干与它的毛发摩擦出沙沙的节奏。任快门声如骤雨倾盆,它们依然遵循着百万年来的生物钟,将人类的急切衬得如同儿戏。</p><p class="ql-block"> 有关资料显示:"别看现在娇贵,早年间它们可是能撵得豹子满山跑..."我们这才惊觉,眼前萌态可掬的生物,原是冰川时代走来的猛兽,是《诗经》里"貔貅"幻化的活化石。</p> <p class="ql-block">  下山时暮色已浸透山谷,来时的路隐入苍茫。双腿的酸胀与油箱的警报都在提醒着现实的引力,但那些凝固在时光里的圆润身影,那些竹海间摇曳的远古记忆,已悄然在我们体内埋下种子。或许某天在城市楼宇的缝隙里,又会听见秦岭的松涛,想起那两个在玻璃幕墙后依然保持着山野节奏的生灵——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抗时间洪荒最优雅的姿态。</p><p class="ql-block"> 归途的弯道上,山月渐明。我们讨论着今天的收获和不时的感慨:"其实我们和熊猫一样,都在找寻属于自己的那片竹林"。仪表盘的微光里,看见自己的眼底映着流动的山影,忽明忽暗,如同文明与野性亘古的对话。</p> <p class="ql-block">作者:王小俭</p><p class="ql-block">美篇号:593041</p><p class="ql-block">音乐:电吹管《彩云之南》</p><p class="ql-block">演奏者:丁云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