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峪西坡路难行，大慈悲寺里去寻佛

紫竹风

直峪的正路是不能进的，现在的秦岭峪口，到处都有管控，禁止游客登山穿越。而我们明显背着背包，一看就不像休闲野炊来玩的，虽说车进了闸口，但被要求尽量停得离峪口远一点。

车往西开出两百米左右，竟然还有个大慈悲寺。找了路边一爿空地停车，也顾不得进寺里看看，就顺着寺后的山脊往上爬。

路可以说是自己蹚出来的，抑或说无所谓路，只要能向前走就行。按姐夫的说法，那是兽道，后来果真在沿途发现了两种动物粪便。手机里下载的轨迹是参照，导航时会显示自己行走的痕迹。

只是斜坡上一地的落叶脚下打滑不说，随意生长的灌木丛更是行走的障碍。很多时候，你不得不匍匐前行，树枝还拉挂着身后的背包。而我还跟在姐夫身后，他顶在前面左冲右突地开路。

当然，这样的山路于姐夫而言算不了什么，按他的话说，比这更难的路他都走过，手里甚至需要拎个镰刀进行劈杀。

实话说，我不行，这样的山路我鲜有走过。再者，已经两年没爬过山了，心里多少有点顾虑。而姐夫，登山几乎是每周必行的娱乐。

下午快一点了，看导航，12公里的路才走了一公里多，我担心自己完不成这次直峪到栗峪的穿越之旅。况且，原本晴好的天空眼看着布上了乌云。还有，自己若是走不动了，还可能连累到姐夫，耽误他的行程，还不如我适时退场，这样也可以让他轻松前行，不必顾及到我。

彼此叮嘱一下安全，他上行，我下撤。按说，由来时的轨迹原返回去就好，不过我决定重新试探新路。心里清楚刚才的路并不好走，另寻它途不一定会差。

选了两山之间的沟道走。显而易见的优点是没有树枝灌木的挂绊，但是很容易遇到大的落差岩石，动辄两三米高，像个悬崖。而岩石上通常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四周也无可以攀附的树枝藤蔓之类，这就难了。

那一刻也许是心急了些，看到下方有个断崖，还没顾得多想，要不要提前从旁边的山体踅过去，手里攀附的树枝却突然断了，脚下一滑，我一下子跌落下去，甚至直接滑下断崖，落在底下平台。

惊魂未定，赶紧检查。手上有两处蹭破了点皮（幸亏出发时备了创可贴），但身体没有其它不适，裤子被挂了个三角口，还好并无大碍，暗自庆幸。背部的背包应该会增加些摩擦力，下落途中本能地想抓住什么，也减缓了速度。回头看，滑落的距离有四五米之高，真有点后怕。

不由得心下叮嘱自己，还是慢一点，不急的，宁可多走点路，不能冒失，安全第一，家里还有妻和幼子，我不能让她们为我担心。

况且是一个人，要是不小心崴了脚之类，身边连个可以帮忙的人都没有，山上又无手机信号，那可如何是好。一定要尤为小心，期望不要有任何意外的可能发生，要不然自己受罪不说，还给社会添麻烦。

还有，时间充裕，我就是下去得再早，还要等姐夫下来后一起回去。他当下正匆忙上行，不知走到了哪里，也无法联系，只能期望他一切顺利，有上天护佑。

有人经常会问，山上有什么，吸引着众多驴友常常热情满满地登山穿越，甚至不管不顾一天天增多的禁令、难以预料的风险以及时不时就会发生的意外事件？

有什么？可能什么也没有。最多就是突然遇见的一丛野花，开得那么恣肆与灿烂，仿佛就是在等你来欣赏和遇见，让你满心的欢悦甚至幸福。

你可能就是为它而来，比如叫上名的白娟梅、高山杜鹃、紫荆花等等，叫不上名的更多更丰富，往往更出其不意，带给人意外的惊喜。总之一句话，让你的沿途充满美丽与诗意。

山上还有各种野果，猕猴桃、山核桃、八里炸、羊奶子，还有春天的洋槐花与香椿等等都是常见的，你不定就能满载而归。

最少不了的当属清澈的小溪、瀑布与清潭，山间的鸟啼与虫鸣，甚至偶然可见某种野生动物，如羚羊、羚牛之类。当然有些遇见并非好事。秦岭里羚牛伤人事件时有报道，还是别遇见为好，尤其是孤身一人时，那不是惊喜，是惊吓。

姐夫呢，最是对山上的某种野生药材及各种菇类感兴趣，甚至购置了专业书籍，闲来进行学习与研究。

除了这些你能想到抑或想象不到的东西，再就是那种身心的释放，一次次完成了近乎壮举的满足与得意，对身体与意志的锻炼与磨砺等等，这些都是你能从登山这件事里获得的，如此丰富多彩，外人可能想象不到，也体会不到。

当然，政府明令禁止的地方，以及极度危险的未开发路线，还是不要轻易涉足。有些事，不是闹着玩的，不能拿生命开玩笑，普通人有太多的局限。

说回自己。回到下面山口的大慈悲寺，现在有时间可以进去了。登上高高的台阶，入了寺门，前面正殿的大门禁闭着，像是在谢绝来访。我从旁边的步道走去后院，想找个水龙头先洗把脸。

远远看到有个女人在后殿门外正用水清洗东西，旁边应该是大女儿在帮她，小儿子正吃着手里的小吃站在殿前台阶上。见我走近，小男孩一脸迷惑、轻声地寻问，你找谁？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瞬间灵机一动，笑着说，我找佛。小男孩大概更迷惑了。

我为佛而来。净了手和脸，跨进后殿。殿内有位僧尼，像是在为佛前准备花朵。我双手合十行了三拜礼。

说起来以前上山或旅行，遇见佛堂庙宇，我很少参拜，觉得俗世之人磕头跪拜，无非是为现实欲求，这过于迷信，佛大概会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耻笑世人的愚儍贪痴。

不过自独子意外身故，我像是一下子信了命，每每也虔诚地向佛祈求，希望它能感知到我们的悲苦，心生怜惜，给予我们一份特别的厚爱，赐福于我们，满足我们内心的欲求。

真是幸运，佛像是真的感知到了，给予了我们特别的恩宠与眷顾，让我们有机会重新孕育了生命。如今幼子已经半岁多，也该向佛还愿，表达谢忱。无所谓什么佛，关键在于一颗真诚善良的心。

其实，即便是佛没能答应我们的诉求，也该有基本的敬畏礼遇之心。可以不要现世回报，却是为自己与亲人积福祈福。

姐夫下山是傍晚六点半左右。风已经起了很久，像是随时都会有倾盆大雨。但是没有，多么幸运。姐夫中途看天色不对及时间原因，也适时地调整了路线。这就好，只要平安归来，他也算玩得尽兴，还收获了不少野生黄精。

2025.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