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二马联话(之十）

渝州二马

词性可以不对品的几种情况

     词性对品是《联律通则》（以下简称《通则》）的基本规则之一，既是规则，创作对联就必须遵循，否则就是不合律了。

     什么是词性对品？《通则》说，是指“上下联句法结构中处于相同位置的词，词类属性相同，或符合传统的对仗种类”。

     这句话要从两个方面来理解。

     一是说，上下联相同位置的词词类属性要相同。

     如明末清初的李渔的《六十自寿》：

     霜雪盈头心转少；

     儿孙满眼性犹痴。

     加个“明末清初”，是要强调，这是古人联，是没有《通则》时代的人的作品，而上下联任何一个相同位置的词都词性相同，对仗十分工整。

     再如蒋有泉《挽孟繁锦会长》：

     神游八极跨仙鹤；

     笔扫两间除尘俗。

     蒋有泉曾是中国楹联学会会长，作为《联律通则》颁发后任职的会长，也严格遵循规则，上下联对应位置的词，词类属性完全相同，对仗极工。

     二是说，要符合传统的对仗种类。为什么要加上这一句话呢？显然是指传统对格可以例外。直白地说，就是如属传统对格，相同位置的词其类别属性可以不同。其实这种情况还多着呢，叶子彤先生在《联律通则·解读》（以下简称《解读》）中就列出了好几种。下面举部分简析之。

     嵌字对可以例外。嵌字有诸多格式，《解读》举了两种格式，其一为：

     曲径通幽处；

     园林无俗情。

     (清·王闿运《题杭州曲园》)

     此联用鹤顶格嵌入了“曲园”二字，二字分列上下联首字，而“曲”“园”一为形容词，一为名词，词性不对品。

     联绵对可以例外。连绵词里既有名词、动词，还有形容词、虚词等。如属联绵对，诸种类别均可通对。如《通则》所举例句：

     宛转通幽处；

     玲珑得旷观。

     （清·刘邻初《题扬州贺园云山》）

     联中“宛转”“玲珑”在相同位置，叶子彤先生说，“宛转”是动词，“玲珑”是形容词，“但仍可视其成对”。

     又如清·完颜麟庆《题开封三贤祠》：

     一览极苍茫，旧苑高台同万古；

     两间容啸傲，青天明月此三人。

     联中“苍茫”“啸傲”在相同位置，可前者为形容词，后者为动词。

     互成对可以例外。《解读》举了一个典型的例子：

     清·端方《题武汉黄鹤楼》：

     我辈复登临，昔人已乘黄鹤去；

     大江流日夜，此心常与白鸥盟。

     联中“登临”“日夜”在相同位置，前者为两个并列的动词组合，后者为两个并列的名词组合，结构相同却词性不对品。

     又如唐·姚合《题送陆畅侍御归扬州》：

     山川南北路；

     风雪别离天。

     联中 “南北”“别离”在相同位置，前者为两个方位词组合，后者为两个动词组合，结构相同却词性不对品。

     交股对可以例外。《解读》列举了两首诗和一副联的例子，其联为黄鹤楼涌月台联：

     曾是当年觞月地；

     而今又作上台人。

     交股对是一种很特殊的对修辞手段，联中“而今”对“当年”，“又作”对“曾是”，都是错位而对，十分工整；但是如从语法位置看，词性就不对品了。

     又如山西五台山菩萨顶联：

     百里青山谁做主；

     白云千载此为家。

     联中“白”与“百”、“千”与“青”显然词性不对品，也是因为“千载”与“百里”、“白云”与“青山”构成了交股对，故成佳联。

     当句对可以例外。当句对即同一比中部分词句各自成对，这各自成对的部分词句与另一比相同位置的词句，结构可以对应，也可以不对应，词性可以相同，也允许不相同。

     如清·曾国藩有副自题联：

     不为圣贤，便为禽兽；

     莫问收获，但问耕耘。

     此联在相同位置的“圣贤”与“收获”，“禽兽”与“耕耘”词性均不相同，但是上下联各自构成自对，即“圣贤”与“禽兽”对，“收获”与“耕耘”对，工整得很。

     又如清·余应松《题桂林独秀峰月牙池》：

     异代景前修，想石榻摊书，竹林怀友；

     新堂还旧观，对半潭秋水，一柱奇峰。

     “半潭秋水”对“石榻摊书”，“一柱奇峰”对“竹林怀友”，是怎么也对不上的，但“石榻摊书”与“竹林怀友”、“半潭秋水”与“一柱奇峰”，却是佳对。

     除一些传统对格允许相同位置的词词类属性可以不相同外，《通则》还规定了词性从宽的另外一些情形。这里所谓的“从宽”，实际上就是指上下联相同位置的词词类属性可以不对品。主要的有：

     形容词可以对动词。这里所说的动词，主要指不及物动词。

     如清·汪士鋐《自题》：

     汲水浇花，亦思于物有济；

     扫窗设几，要在予心以安。

     “济物”之“济”为动词，而“安”为形容词。

     又如清·鄂尔泰题菜圃联：

     此味易知，但须绿野亲身种；

     对他有愧，只恐苍生面色多。

     此联两处动、形相对，一是“知”对“愧”，二是“种”对“多”。

     偏正词组偏的部分词性可放宽。这有三种情况，一种是定语，一种是状语，一种是补语。状语和补语放宽的情形较少（不述），最多的是定语放宽。

     如王永江《题梅花山》：

     花带六朝香，传一脉幽寒，群山吐纳为清气；

     客来千劫后，忆当时春色，百感苍茫咽笛声。

     （见2014年《佳联三百副》）

     联中“春色”对“幽寒”，“春”为名词，“幽”是形容词。定语放宽了。

     又如苏振学《偶题》：

     快读苏祠医俗病；

     静临颜帖退心魔。

    （见2014年《佳联三百副》）

    联中“俗病”“心魔”均是偏正词组，定语“俗”“心”，一是形容词，一是名词，定语放宽了。

     词性放宽的还有一些情形，不再赘述。

     联律规则，有的是不能变的，如字句对等、平仄对立，一变就要出问题；有的又是有灵活性的，如词性对品、结构对应，善于变通，往往出佳构。

      (原载《中国楹联报》2021年8月6日第31期，今有微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