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漫记》 炊事员之歌

乡里闲人

<p class="ql-block">我们的炊事班是一个团结奋斗的集体,人人都有一颗为战友改善伙食想尽办法,不怕吃苦的赤热之心。每个人都是值得歌颂的优秀分子,共同奏响了一首深受战友们喜欢的炊事员之歌。</p><p class="ql-block">潘司务长和祝班长给我们炊事班全体战友的目标定位是:连队的伙食要改善,个人的技能要提高。为此,主要是从二个方面努力,一是提高厨艺,把饭菜做好,二是抓增产节约。实际操作是从一件件的事情着手。</p><p class="ql-block">发豆芽,本来是一项平常的工作,但祝子林班长认为必须认真对待,不然浪费了豆子,还影响了连队的伙食。为此,他专门指定我和山东胖子为主负责发豆芽的工作,提出了不能出错,只能发出优质好豆芽的要求。一开始,他亲自带着我们从选豆子开始,到打井水,浇几次水都一一参加,教我们如何注意做好每一道工序。为千方百计提高发芽率和豆芽品质,我们摸索浇水次数和时点,什么时候芽长到最佳状态,充分长了,又没有老,我们都细心观察,做好记录;为了让豆芽既长得好,又味道好,我们坚持不用自来水浇豆芽,宁肯辛苦一点,打井水浇豆芽。</p> <p class="ql-block">打豆腐,为提高豆腐的出品率,我们宁肯自己辛苦,豆子磨二遍甚至三遍。祝班长带着我们不断的摸索打豆腐放卤水的时间、温度和量,每次记录下来,进行分析总结,后来时间长了,经验多了,不用温度计,凭手感都能决定什么时候放多少卤水了。打出来的豆腐软硬程度适中,口感好;打出来的豆腐佬,也同样口感好又量尽可能多一点。我们不但探索出了用卤水打豆腐的一套经验,还对用石膏打豆腐也可以得心应手了。经过不断的摸索,我们那时的豆腐和豆腐佬的确是非常受欢迎的。有时我还设想过,以后退伍回家没事做就开过豆腐作坊。这也是自己对自己的打豆腐水平的肯定吧。</p><p class="ql-block">做油条,当时我们班的油条也同样做得好,但这个技术我没掌握好,副班长程丰远和山东胖子的油条做得最好。他们做出来的油条蓬松酥脆,内里空心,看上去黄黄的颜色,显得胖胖的很是爱人,咬上一口又脆又酥,香气扑鼻,味道好极了。他们俩告诉我们,要做好油条,从发面开始就要讲究认真,发酵成程度,放碱多少的掌握是关键,跟做馒头包子一样,将面揉好也很重要,总之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山东胖子还告诉我一个让油条更酥软,颜色金黄的秘方,就是放点鸡蛋。但这个办法在当时的连队行不通,因为伙食费标准只有那么多,没钱买鸡蛋放到油条里面。胖子说他在家就最喜欢吃油条,他还说,他以后回乡后就办个油条店,肯定生意好,既能赚钱,又能天天吃油条。</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馒头是连队战友们天天要吃的,不做好不行,做少了也不行。因此炊事班每个人都必须学会做馒头,而且必须做好。那时的馒头是真正的老面馒头,发面不是用发酵粉,是用老面来发面。每天晚上用早上留下来的老面来发面,循环往复。每晚发面时,如何使老面均衡的与新面结合,需要在水的温度、多少与和面揉面各方面都有讲究。面和好后还要根据气温决定给面盖多少东西。第二天凌晨做馒头时,如何根据面的发酵程度决定放多少碱,更是一项技术活。北方的战友这方面有优势,基本上都有做馒头的经验,我们南方战友就得从头学起。好在我们的副班长程丰远是66年从山东青岛入伍的老兵,他在做馒头、包子,包饺子和炸油条等方面都是我们很好的师傅。对我们每个新兵他都亲自带带着做馒头包子,手把手教我们包饺子。祝子林班长提干后,程丰远成了我们的班长。我一到炊事班,68年入伍的江西战友苏水印就和我讲了程副班长教他做馒头的经验,叫我认真向程副班长请教。对做好馒头包子我们都是非常尽心尽力的。为了馒头口感好,我们常常要多揉几次面,为了面粉发酵程度适中,我们宁肯晚上少休息,也半夜起来看看发酵程度,决定盖的东西是否要加减,为不出现馒头碱多了发黄的情况,往往会宁愿多加一次碱,多揉几次面,也不冒然放多了碱。馒头看起来简单,但真正要做好老面馒头,如何掌握好发酵程度,根据发酵状况放碱,如何根据气温控制发酵程度等等还真是有讲究的。我们全班战友互相学习,互相通报每天的情况,经验和技术都提高很快。比如,我们总结了看用碱适度的窍门,第一,是用刀将揉好的面剖开,看剖面上蜂窝大小和剖面两边,面对接的粘度,蜂窝大小均匀且面不粘手为最佳,第二,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把和好的面拽一块穿在筷子上用火烤一下,看用碱是否恰到好处。随着大家做馒头技术水平的提高,我们做的馒头很受战友们欢迎。可惜现在很难吃到那样的老面馒头了。包子也是连队改善伙食的重器,一般一个星期会有一次包子吃,过年过节也少不了吃包子。包包子的面和馒头的面是一样。与馒头的区别是要有配得好的馅料,包好的包子不漏馅,口味好。当时我们做的包子味道是很受欢迎的,有一次由于包子好吃,加蒸了2次才让大家吃得不再要了。我们的馍头包子和当时部队流行的有一个共同特殊名称“军用馍头包子”其特点是个大量足。这一方面是,战士们都年轻力壮,食量大,吃得多,吃得快,即便是大馒头大包子,也狼吞虎咽三两口就一个下肚了,另一方面是,从打仗行军出发,馒头包子大一点,抓上几个就够吃了,边吃边走两不误。</p> <p class="ql-block">我们都苦练炒菜技艺,后来每个人除了会炒一般的菜外,都有几味有特色的菜。苏水印战友的辣椒炒肉特别受大家欢迎,他的煎冬瓜也很有特色,像大块的肥猪肉一样,煎豆腐也是他的拿手戏。他告诉我,煎豆腐要做到色香味俱佳要从打豆腐开始作准备。做煎豆腐,要求豆腐要有一定的硬度,但又不能太硬,太硬了豆腐煎出来没有那种外脆硬,里软柔的口感,太软了又不能煎,一般要能用手拿得起来,用劲大了会破的程度最好。这就要在放做豆腐的卤水或石膏时要掌握好量,同时要掌握好压水的度,不要压得太干。程丰远副班长的菜很有山东特色,深受北方战友的喜爱,同时,他做的具有江浙口味的菜也是他的特色,浙江战友都说他的菜味道好。山东胖子对做海产品有兴趣,做得好,过年过节买了黄鱼、对虾、生蚝等海产品回来一般都由程副班长和他掌厨。还有一位68年入伍姓徐的江西老兵和一位姓熊的湖南老兵他俩也有几道自己的拿手菜。说到山东胖子,虽然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但有两件事我还记忆犹新。胖子工作热情很高,为人直爽,连队战友都喜欢和他开玩笑,但他有时也容易和人家吵起来,有一次就因为分菜时由于北方和南方语言上的理解不同而和一个浙江战友吵起来了,是司务长出面调解才消除误会。胖子还有一个不服输的特点,1970年国庆节的时候,连队会餐上了一点酒,他本来没什酒量,却和人家去斗酒,结果几杯下肚,一下子就由豪言壮语变成了不言不语,倒在地上没声音了,可把我们吓了一跳。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抬到凉爽的地方,使劲叫他名字,按压他的人中穴也无济于事,这就让大家着急了。这时,他一个同乡战友来了,问了情况后,告诉我们说,没事,他在家乡也闹过这种情况,喝不得酒,非要喝,结果一喝就醉得死猪一样,睡上两三个小时醒来又没事了。大家悬着的心才稍微有点放下。好在真的在两个多小时后,胖子醒来了。但从此后,大家再也不让他喝酒了(连队一年也难得喝几次酒)。</p><p class="ql-block">炒菜对于我来说可是一项全新的工作,在家里我从来没炒过菜。尽管祝班长、程副班长和苏水印等老兵指导我炒了好多次菜,但第一次程副班长让我独立完成一次炒菜时还是砸了锅,把好好的青菜煮成了猪食一样的黄颜色不说,还盐味也不够。好在程副班长留了一手,并没有让我炒一大锅,把全连的一道菜都炒完,只炒了一小部分。程副班长把那一大部分炒好后,将我煮的那些合在一起勉强也让战友们吃了,他还向战友们道歉将责任归他,并没有讲我的不是。这事一是让我好感动,程副班长这种担当精神深深的教育了我,让我懂得,一个军人,一个男人,一个负责人必须要敢于担当。事后,我如实向祝班长和潘司务长汇报了煮黄的菜是我一个人炒的,程副班长为了锻炼我,让我一个人试试,没炒好,责任在我,与程副班长无关。二是更促使我下决心要尽快学会炒菜,学会炒好菜。从此,每天炒菜的时候,不管谁掌锅,只要有时间我都在旁边看,边看边琢磨,人家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慢慢的我也能独立炒出菜来了。为炒好菜,我还利用休息时间专门到师政治部的食堂,找我的同乡战友唐春乔请教,因为他们食堂有一位厨师,他学到了不少的厨艺。后来,我有几味菜还是很受战友们欢迎的,一味是豆豉蒜蓉拌空心菜,一味是油炸带鱼或者是青椒大蒜焖油炸带鱼,一味是红烧肉,一味是肉沫炒油煎豆腐,还有就是吃得最多的炒包菜。战友们说我炒的包菜好吃些,其实,没什么多少技术含量,就是我多付出一点劳动,大锅一锅能煮熟的,我会辛苦一点,做二次炒出来,这样会要早作准备,切也要切小片点,切不是我一个人切,还要战友配合。</p><p class="ql-block">为节约成本,减少开支,我们每天用煤都用秤称称,哪天能少用一斤或几斤煤就非常有成就感。为此,我们在添煤、钩火、封火、压煤等各个环节都反复琢磨,总结提高,力争出火率达到最佳,降低煤耗。每天,我们都会将大块点的煤渣敲碎,把里面一点点没烧透的煤留下和在新煤里继续烧。敲煤渣是个又累又脏的活,我们都不觉得,只想着能节约一点煤就是好事,有时口里还会啍上几句不标准的京剧“提篮小卖拾煤渣,挑水劈柴也靠她,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等段子。为了节约用自来水,节约用煤,我们炊事班的战友平时洗衣服,洗菜都尽量多在连队营区旁的小溪里洗;冬天洗澡要热水,虽然我们在炊事班用煤烧点水洗澡是方便的,但我们都自觉的利用休息时间到营房附近的山上捡柴回来烧水。</p><p class="ql-block">所谓增产就是把猪喂好,多养几头,喂好点,让猪快点长。班里每位战友都关注养猪工作。摘菜选出来的黄叶子,老叶子,老菜杆子,洗碗后的残留物等等,我们都一点不丢,收集起来喂猪。有空闲时间,我们都帮程方金去喂猪,反正只要是能有利改善伙食的事我们都积极去干。程方金战友喂猪很投入,一天到晚都围绕着喂好猪而忙碌着,有时吃饭没赶上,我们会为他留好饭菜。总之,炊事班一班人齐心协力,干劲十足的为改善连队伙食努力工作。回想那段日子,的确是辛苦忙碌着,但快乐着。</p> <p class="ql-block">虽然在炊事班是火头军,但也还是要参加军事训练,这也是部队的要求,人人都是战斗员,打起仗来,紧急时刻炊事兵也要上阵地。射击、投弹、刺杀和游泳等训练项目,炊事班都要抽时间参加。古代杨家将里,火头军还有很利害的高手呢。我们经常利用晚饭的时间,练习刺杀投弹等,打靶时,连长对我们炊事班有时开点小灶,我们请求多打几发子弹,一般连长都会同意;我们几个新兵对手枪和轻机枪都很想试一试,连长让我们利用去训练场送水送饭的时间练习轻机枪射击,让我们进行过手枪和轻机枪的实弹射击,只是只让我们打了5发子弹。我还很幸运的打过一发枪榴弹,本来枪榴弹不是我们连配备的装备,那是1969年珍宝岛事件后,我国针对苏联的新坦克研制了一种新的枪榴弹,1970年这种枪榴弹准备装备我们师小数分队前,我们师的司令部一个参谋奉命对其进行试射,了解这种枪榴弹的情况;参谋叫我们连长为他选一处试射场地,参谋因为上午另有事情,中午才到连队,连长请他在我们连队吃饭,正好我值班,为他们做饭菜。吃完饭后,连长叫我跟他俩一起去,帮着拿枪和枪榴弹,他们让我也打了一发。</p><p class="ql-block">在一年多炊事班的日子里,我烦脑过,彷徨过;更多的是开心快乐;感到收获良多。几十年后更感觉到,年轻的时候不管干什么,只要好好干,把事情弄懂它,干好它就是人生的财富,就是人生的资本,正所谓“经历就是财富”。我后来离家一人在地市作领导的时候,为既不参加吃请又不给基层添麻烦,自己做饭而做得不错的原因就是得益于在炊事班的锻炼。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做饭炒菜包饺子的手艺仍在发挥余热,为家人,特别是为在读高中的孙子改善生活出力,实在是其乐融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很庆幸在炊事班遇到了潘申宗和祝子林这么两位好战友,好兄长好司务长,好班长。潘申宗司务长像我的大哥一样对我关怀备至,教我学闽南话、骑三轮车,让我当给养员,当我遇到不顺时做我的思想工作,开导我向前看。潘司务长那种待人热情,关心战士,一心扑在改善连队伙食的行为深深地感动和影响了我,使我更加懂得热情待人,关爱他人的重要性。祝子林班长对炊事班各项工作都尽最大努力追求更好的工作态度,对我们养成高标准的工作习惯有重要影响;他不仅工作非常拼命努力,而且利用一切业余时间看书学习的精神对我教育很大。因为我看到了,他因为工作努力,学习认真,在部队不到一年就当了班长,不到二年就提了干部(1969年10月底就提干了)。正是因为受祝子林班长的影响我无论在部队还是地方都坚持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抓紧时间和机会加强学习,不断充实提高自己,将工作做得更好,实现有所成就,有所进步。我非常感谢他俩对我个人的关心爱护。由于有他俩的关心爱护,培养教育,我在炊事班不仅学到了很多使我终身受益的生活技能,还收获了思想认识的提高,政治上得到进步,1969年底就被吸收加入中国共产党。潘申宗是我的第一入党介绍人。只可惜退伍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可我心里永远记得他俩,他俩的优秀品质永远激励和影响着我。</p><p class="ql-block">(图2和图4选自网络,特说明并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