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花开四月天

周易

木香花开时，我每每要驻足。那花不似牡丹富贵，不及玫瑰娇艳，却自有一种倾泻而下的气势。从门楼、围墙高处泼洒下来，黄的白的，如同凝固的瀑布。

木香花枝条柔韧，善于攀援，偏要往高处去，在高处开。花开得也泼辣，一簇簇小花攒成球，再连成片，竟把灰黑的砖墙也衬得明亮起来。行人从花下过，头顶一片香雪海，倒也风雅。

古人云"花开堪折直须折"，于木香花却是不适用的。它的美正在于那倾泻的、流动的姿态，倘若折下一枝，便失了气势，如同截断的瀑布，索然无味了。我见过有人将木香花栽在盆中，枝条被修剪得规规矩矩，开的花也拘谨，全然不似墙上那般狂放。

最妙的是雨后。水珠缀在细密的花瓣上，阳光一照，整片花瀑便镶了碎钻似的闪闪发亮。微风过处，花枝轻颤，水珠簌簌落下，倒真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趣。

木香花花期不长，盛放十来日便渐渐凋零。花瓣先是泛黄，继而蜷缩，终至于随风飘散。然而它落也落得痛快，不似樱花那般凄婉，倒有"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洒脱。

这花实在算不得名贵，乡野间常见，城里人也多种植。但每岁春深，它总能以最平凡的姿态，造出一片不平凡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