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寒博士 <p class="ql-block"> 茶馆里的茶客们总爱说："独坐一桌的，不是傻子便是疯子。"这话倒也不假。羊群里的羔羊见了孤狼，总要吓得咩咩直叫，倒把吃草的同伴惊得四散奔逃。</p><p class="ql-block"> 自古便有"天下同群"的妙论。学堂里的童子要排成雁阵，酒肆里的醉汉要搭着肩膀，便是菜市口砍头的看客，也要挤作一团才看得尽兴。可偏有些榆木脑袋，非要在闹市中独坐，在人群里逆行。魏晋的阮籍驾车至穷途便痛哭，宋代的林逋以梅为妻鹤为子，这般人物，在茶馆老板眼里怕是要被归入"疯癫"一档的。</p><p class="ql-block"> 羊群里的规矩最是有趣。羔羊们嚼着同样的草，迈着同样的步，连咩叫都要讲究平仄对仗。忽见一只羊偏要啃带刺的灌木，众羊便慌得连草也咽不下——这哪里是吃草？分明是要坏了草场的规矩！可它们哪里懂得，带刺的枝叶里藏着治病的药性。</p><p class="ql-block"> 独行客的案头常摆着两件物什：西洋镜与铜钱。透过西洋镜看世相，人人都是三头六臂的怪物；用铜钱堵住耳朵，便听不见市井的喧嚷。庄周说"独与天地精神往来"，我看倒不如说独行者都是天生的戏子——在众人的戏台上偏要唱自己的折子戏。尼采说"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明"，可茶馆里跑堂的伙计却说："不过是些付不起茶钱的穷酸书生。"</p><p class="ql-block"> 羊栏外的狼嗥总在月夜最响。那些在荒野里独行的，倒把星辰当作灯笼，把风声谱成曲调。他们用孤独酿的酒，醉倒了整片山林；用特立独行的脚印，在雪地上写就无人能懂的诗篇。待到春日里羊群褪去冬毛时，独行者的皮囊早已在风霜里淬成了青铜。</p><p class="ql-block"> 诸君若在茶馆遇见独坐者，莫要急着嗤笑。且看他杯中茶汤，或许正倒映着整片星空；且听他用筷子敲击碗沿的声响，或许藏着击筑悲歌的遗韵。这世间的真理，往往不在人声鼎沸处发芽，偏要在荒野孤坟旁开花。</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