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礼记:老槐树下话沧桑

司老师

<p class="ql-block">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枝桠间筛落的阳光依旧斑驳如碎金。三十年前姥姥入土为安。离乡时,我在这里拾起一片焦黄的槐叶夹进课本,彼时土路上深深浅浅的辙痕里还汪着昨夜的雨水,泥墙青瓦的院落上空飘着炊烟,大舅和舅母站在歪斜的篱笆门前挥手,衣襟上沾着灶火燎出的星点。</p> <p class="ql-block">大妗二五年三月廿二日在内寝仙逝,享年九十二岁。于四月初六(5月3日)出殡。看到此消息,我于5月1日又一次踏上了回乡之路。</p> <p class="ql-block">太忻路直通村庄东环北路,右拐进去就到了村的后面,可直接进村。</p> <p class="ql-block">从火车站走就按304路公交车线走,火车站—云中路(过三个红灯口)—(第四个红灯口往右拐就是)团结路—前郝村。</p> <p class="ql-block">一进村口看到,四车道的柏油路平直如弦,路旁联排的小楼整齐排列在道路两旁,檐角垂下的凌霄花开得正艳。集中供热的管道沿着绿化带蜿蜒,取代了记忆里家家户户用拉风箱的大锅灶。96岁的大舅拉着我看他装的暖气片,霜白鬓角映着窗棂透进的春光:"从前数九寒天裹着棉被打颤,哪想得到能过上脚底板都暖烘烘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炊烟再起时,家家户户飘出的是天然气灶的蓝焰。大舅给我讲述儿时的典故,姥姥家本有20亩地,是三姥爷走西口到丰镇做买卖,挣了钱又买了30亩地,和两处院落,师家人丁兴旺,勤劳耕作,抗战时期是二战区国民党霸占了三姥爷给买的两处院落。</p><p class="ql-block">忻口战役打响,八路军进村,是姥姥让八路军进了自己的院落,每天给八路军做饭,做鞋送给八路军。八路军对姥姥姥爷的评价非常高,解放后师家一直得到村里的好评。德高望重的大舅今年96岁,乡村医生早上还给大舅量血压。</p><p class="ql-block">解放后这两处院落归了大队,土改时把30亩地分摊给贫农,脱贫光荣,共同富裕证映着液晶电视的光。老人笑说:"从前盼温饱,现在讲养生,连我这把老骨头96岁都学会看养生讲座了。</p><p class="ql-block">96岁的大舅眼不花,耳不聋,我做的美篇还能振振有声读出来。夸我美篇写的好,让我把美篇发在大家庭的群里,让大家都来看看,牢记历史,不忘初心。是毛主席共产党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p> <p class="ql-block">离村那日又过老槐树,新发的嫩叶在春风里簌簌作响。三十载光阴流转,将困顿岁月谱成田园诗行,让祖祖辈辈面朝黄土的背影,终于能在时代的晨光中挺直腰杆。这漫山遍野的小康图景,不正是千万个村庄写给时代的回信?</p> <p class="ql-block">  暮色漫过篱笆时,表妹正在菜园除草施肥。我拿起相机,拍下了各种蔬菜,青苗破土而出的几张照片,感慨万分。</p> <p class="ql-block">  菜畦手记</p><p class="ql-block">暮色漫过篱笆时,菜园正酝酿着某种秘而不宣的仪式。茴子白卷起层层褶皱,仿佛收拢起白昼的光线;生菜在晚风里舒展裙裾,碧色涟漪从叶脉深处漾开。水萝卜探出绛紫色的头颅,像极了刚出世的婴孩,尚不知自己将要在某个清晨被拔离土地。</p> <p class="ql-block">豆角苗的触须正编织空中罗网。那些螺旋状卷曲的藤蔓里,藏着植物界最狡黠的哲学:以柔软征服坚硬,借攀援完成直立。当淡紫色小花在叶腋点亮星子,整个藤架便成了倒悬的银河,垂落人间尽是细长的诗行。</p> <p class="ql-block">茄子苗则把心事沉进暗处。墨玉般的叶片下,青涩的果实裹着天鹅绒外衣,像未拆封的预言。偶尔有迟开的花低垂着,淡紫兜帽里笼着金蕊,宛如苦行僧捧出仅有的灯盏。它们教会土地以静默孕育丰饶,用阴翳供养甜蜜的悖论。</p> <p class="ql-block">玉米苗在暮色中举起细剑,每一片新叶都在割裂残阳。它们将月光熔成液态的银,沿着笔直的脊线浇筑自己——这注定是场苦修式的生长,用三百个昼夜把柔嫩淬炼成黄色的图腾。</p> <p class="ql-block">暮色渐稠,大葱的笔锋在晚霞里蘸取胭脂,韭菜则把月光编进细密的发辫。年轻的园丁直起腰来,掌心沾满黑色幽默——那些被连根拔起的稗草,竟也保持着挣扎向上的姿态。忽然懂得植物们都在书写各自的启示录:生菜教会我们温柔地包裹自己,水萝卜诠释着甜蜜总要深埋,而菠菜老了,用尖刺守护的等种子的成熟,何尝不是另一种慈悲?</p> <p class="ql-block">  《青苗启示录》</p><p class="ql-block">表妹的锄头惊起流萤,我看见所有作物都在进行光合作用的弥撒。玉米以剑指苍穹,豆角以藤写情书,茄子用暗紫封存光热——原来生命的答案不必唯一,只要根须仍深吻着大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