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密林风浪

子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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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290701217

我人生首个职场——大兴安岭机械筑路总队二处七连，驻扎在塔河深山密林里。从上海来到边疆，一开始我当班长，1972年2月提拔为连队文书。

当时，我们连队是筑路总队问题最多的连队，特别显著的是女工出勤率不到60％。女知青请病假很多，请不了病假就请事假。我向连长、指导员汇报，他们表示，病假由卫生员说了算。连长还说:＂目前是筑路淡季，任务少，由她们去吧！＂我说:＂到了旺季施工大忙，情况仍难改观怎么办？＂指导员说:＂慢慢会好起来的。＂我把女工出勤率偏低的情况写成短讯发到总队文刋上。

总队长戴恩普看到短讯到连队调研。他首先找连长、指导员等干部召开会议。我连忙和相关人员一起统计数据，开始第一个月女工出勤率67 %，第二个月57 ％，下降10％。戴总认为，如果按照人对生活环境的适应规律分析，第二个月应该比上个月出勤率高。我们再细查，发现卫生员卢某开出的病假条主要集中在10个女知青身上，病因大多是例假痛经，有人一个月开了两次，这不正常。还有胃痛比较多，连队缺乏确诊手段，单凭自述恐怕有问题。

戴总感觉到问题严重 ，打电话让总队保卫科同志过来调查。保卫科同志先后找10个女知青聊情况，排除两个，这两个分别患有严重妇科病和胃病，有上海医院检查的病历为证。其余8个均无确切证据。经过反复追问，其中一个放声大哭。原来，她为了开病假条，竟被卫生员卢某性侵。这消息如同一声霹雳，我们大吃一惊。保卫科同志马上安定她的情绪。另外7个女工起先不想多说，后来全都承认遭到卢某性侵。

随着调查深入，我们发现这8人均由女知青宋某穿针引线介绍给卢某，才开出病假条。宋某有少教前科。塔河公安局迅速来人逮捕犯罪嫌疑人卢某和宋某。三个多月后，卢某被从重判处无期徒刑 ，宋某重判有期徒刑18年。

卢某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并立过功，外表看上去本本实实，老工人议论纷纷，认为他是被女知青害的。知青们则认为卢某是披着羊皮的狼，罪有应得。我把情况向戴总汇报，希望开会澄清认识。戴总说:＂过段时间吧，大家会想明白的。＂于是我用黑板报形式 ，把老工人的观点和知青的观点摆出来，让大家一起讨论。老工人和知青们各抒己见 ，思想交流非常热烈。

这是我告别校园，接触社会，参加工作所亲历的第一起重大事件，它对我的世界观产生显著影响，受到的教育，远远胜过看一场大片，参观几个地方，听一些文件传达。我们是来广阔天地练红心的，居然遇上这么一种情况，相信大多数知青兄弟姐妹和我一样，内心受到触动非同小可。

七连问题最多，启示也多。作为文书，我写短讯揭开事件盖子，虽说是履行本职工作反映情况，但起初看到的只是表象，绝对没有想到问题性质如此严重，甚至知青内部有人如此邪恶，竟然扮演《水浒传》里王婆角色。我深深地感受到，和平时期不法分子仍然存在，以权谋私、权与利的交换是表现形式之一。

捅开这么一个烂疮疤，落一地腥臭，究竟是骄傲还是惭愧？我扪心自问，既无骄傲，也无惭愧，我作为连队一员只是尽点本分，以平常心平看待即可。人在做，天在看，坏事迟早会暴露，暴露得早些对所有人有利。

犯罪分子被带走，既是受害人、又是误入歧途的几个知青姐妹理当接受教训。做人要有底线，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为了开病假条弄虚作假，这当然做不得。误入歧途是因为没有守住底线。通过这件事让思想成熟起来，方能迎来全新的自我。

惩恶扬善，拨乱反正，我们经过一次又一次历练破茧化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