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六）

惕惕

薛涛（六）晨曦初露，淡淡的金色光晕透过雕花窗棂，轻柔地洒进屋内，为整个房间披上一层温暖的纱衣。薛涛缓缓睁开双眼，睡眼惺忪间，耳畔传来窗外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清脆悦耳，似是在迎接新一天的到来。推开窗，清新的空气裹挟着泥土与花草的芬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远处，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山峦，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几缕阳光穿透薄雾，在树叶上跳跃闪烁，折射出晶莹的露珠，将整个世界装点得如梦如幻。 薛涛静静地伫立在窗前，目光温柔地落在身旁熟睡的壮年男人身上。他的眉眼舒展，呼吸均匀，那俊肃的面容上还残留着几分男女欢娱后的一丝幸福疲惫。薛涛的思绪不禁飘回到过往，父亲蒙冤受屈，家中陷入绝境，是韦皋，眼前这个男人挺身而出，用自己地位，权力，人脉，尽心尽职调查取证，最终为父亲薛勋平冤昭雪。这份恩情，如同重山般压在她心头，让她难以释怀。昨晚，她这一生决不能忘怀！那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给了一个男人。她替他沐浴汰脚，然后解开自己裙衣，胸兜，亵衣，将洁净的身体横陈在卧榻上，闭上眼，将头歪上一边，羞涩的她不敢直视，心呯呯直跳……刚才还因最近公务繁忙，略显疲惫的韦皋见到薛涛那雪白细腻的胴体，精神顿时兴奋振作起来，但薛涛羞怯的神情使他清醒，多好的一位姑娘哟，不由得韦皋不心生怜惜之情，他珍惜轻轻抚摸着那纯洁美丽的身体！薛涛随着那充满激情的双手触抚，她身体一阵颤抖，继而仿佛飘浮起来了，那是五彩的云，是温欣的雨，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这位男人！继而是狂风骤雨，颠鸾倒凤，一股从未体会过的快感传遍了薛涛全身，她瘫软了……《南乡子-情醉》月色漫妆楼，烛影摇红云雨收。鸳鸯春水戏未尽，愁愁，羞煞丽人情难休。鸾凤意绸缪，玉体缠绵巫山隐，梆更声残惊帐帷，休休，意酿情醉酣益州。 她心中泛起丝丝涟漪，分不清对他究竟是爱，还是单纯的感恩。那复杂的情感，如同一团缠绕的丝线，剪不断，理还乱。她感激他在危难之时的援手，这份感激之情，早已深深烙印在心底；而相处的点点滴滴，又让她心中悄然滋生出别样的情愫。他的体贴、他的勇敢、他的睿智，无一不吸引着她。每当与他目光交汇，她的心便会不自觉地加速跳动；每当他温柔地对她说话，她的脸颊便会泛起红晕。 可她又害怕，害怕这份感情只是一时的错觉，害怕自己将感恩错当成了爱情。她在心中不断问自己，若没有那份恩情，自己还会如此在意他吗？窗外的鸟鸣依旧欢快，可薛涛的内心却满是纠结与迷茫，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复杂的情感，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倾诉自己的心意。只愿时光能慢些走，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梳理这份纷乱的情感，去探寻内心最真实的答案。《鹧鸪天·晓思》 晓色熹微透绮窗，莺声婉转绕雕梁。雾笼远岫含烟翠，露缀残红带韵香。恩似海，意如霜，柔肠百转费思量。缘何情字多缠绕，欲问东君恐也茫。晨曦的金芒在窗棂上爬得更高时，当薛涛低头亲吻韦酣睡的韦皋时，他骤然翻身坐起，玄色里衣下的肩胛绷出凌厉线条。他伸手摸索枕边的青铜护腕，冰凉触感却让他想起昨天收到密信——吐蕃军强佔南诏三城不撤兵，缴获的唐军粮草辎重大多吞入囊中。南诏王庭对此非常不满，想必两家关系正暗流涌动，这是离间仇敌的天赐良机。 "这么早就醒了？"薛涛披衣起身，素白中衣在晨风里轻晃，发间的银簪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她见韦皋眉间拧着川字，目光扫过他攥紧的密信，便知大事将至。案头的狼毫还沾着昨夜未干的墨渍，宣纸上残句"烽火连三月"墨迹晕染，似是未竟的心事。 "南诏那边......"韦皋喉间滚出低哑的声音，伸手欲拿案上的毫笔，却被薛涛按住手背。她指尖微凉，带着晨起的清寒，"再歇片刻，文书之事我来。"说罢已跪坐在矮几旁，展开新裁的蜀笺，将镇纸压得稳稳当当。 墨汁在砚台里泛起幽光，薛涛提笔悬在半空，思绪却已飘向南诏那片湿热的雨林。她想起父亲教她的兵法要义，更记得吐蕃军过境时烧杀掳掠的惨状。笔尖落下，行云流水："曩日结盟，不过虎狼共舞；今时相欺，方见豺豹本心。吐蕃贪得无厌，昔日对唐如此，今日对诏亦如此......" 韦皋倚在榻边凝视她的侧影，见她发梢垂落，遮住专注的眉眼。就在这里，烛光摇曳时，她曾为自已写出过轻徭薄赋的安民告示；暴雨倾盆时，她曾为自已写出过避灾自救，扶助农商的条例……此刻她落笔从容，字里行间却暗藏机锋，将吐蕃的背信弃义、南诏的骑虎难下，剖析得入木三分。 待最后一笔收锋，薛涛将墨迹未干的信笺轻轻吹干。韦皋接过细读，见文中以"唇亡齿寒"喻唐诏关系，用"鹬蚌相争"讽吐蕃野心，末尾更以"归唐旧部，共筑山河"收尾，不由抚掌赞叹："妙！你这一纸书信，胜过十万雄兵！" 窗外，朝霞已染红半边天际，鸟鸣声愈发喧闹。薛涛望着韦皋眼中重燃的战意，忽觉手中的笔，竟也能成为不输刀剑的利器。 贞元四年秋，清溪关隘云涌如怒，唐与南诏军的玄甲与赭袍都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薛涛的劝降书化作燎原星火，让南诏王庭幡然醒悟，五万精兵自苍洱之间疾驰而出，屯于吐蕃兵侧后翼。南诏与韦皋密函相通，待吐蕃军攻击唐军时，将反戈一击吐蕃大军之背，然后在大渡河畔与唐军合兵击杀吐蕃军……吐蕃军阵中传来铁蹄踏碎霜露的声响，三万铁骑裹挟着西风杀来，弯刀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此战关係大唐西南边境安危转折，韦皋不敢轻敌，也不敢完全相信南诏密函，于是亲率刚成军的五万士卒前往清溪关迎战。韦皋立于中军高台，将薛涛手书的绢帛系于旗杆顶端，“同仇敌忾”四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南诏将领遥见唐营旌旗，想起密信中“大唐既往不咎，愿以山河为盟”的大唐承诺，握紧手中钢矛，按密约率先擂响战鼓。鼓声如惊雷震碎云翳！南诏吐蕃联军两翼的大象兵踏起漫天黄土，象牙上的青铜刺钩折射出死亡的寒光。 吐蕃统帅悍将起藏遮遮挥刀直冲唐军中军，却见南诏弩手突然转向，千张弩机齐发，箭雨裹挟着呼啸声撕裂了吐蕃骑兵的阵型。起藏遮遮大吃一惊，南诏军反戈了？顿时鸣金撤退。韦皋抓住战机，令旗一挥，前军主将率领陌刀队如墙而进，刀刃劈开吐蕃皮甲的脆响与哀嚎声此起彼伏。薛涛随中军大营行动，率军中医护穿梭在伤员之间，她看见自己写下的文字化作将士眼中的信念，那些曾被吐蕃欺压的西南部族战士和南诏士兵此刻正用吐蕃人的血洗刷耻辱。 暮色四合时，起藏遮遮的头颅被挑在长槊之上。吐蕃残军溃逃的方向，正是薛涛信中提及的“绝路”——那里早有西南诸族设下的滚木礌石。月光洒在大渡河畔，韦皋将染血的绢帛郑重交还薛涛：“此战能破吐蕃精锐，你这一纸胜过百座关隘。”远处，南诏战士燃起篝火，庆贺归附大唐后的首捷，火光映得薛涛脸上的笑意比晚霞更明艳。她与韦皋共吟得胜赋：破蕃南诏之役赋 维唐盛时，吐蕃南诏，合谋犯境，扰我西川。韦皋受命，节度于此，谋定而后动，联南诏以抗蕃。 台登谷间，设伏以待。吐蕃军至，鼓角齐鸣，唐军奋勇而出，刀光剑影闪烁。南诏亦举兵响应，与唐军并肩。敌将起藏遮遮，虽勇而无谋，陷入重围。激战良久，起藏遮遮授首，吐蕃军阵脚大乱，溃败逃窜。 此役也，扬大唐之威，固西南之防，彰显军威，后世颂传。八旬翁惕惕（黄惕曾）乙巳蛇年四月初八日（2025年5月5号）立夏节，书于上海书房！外面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