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八，永远的牵挂

高天流云

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母亲

　四月八，永远的牵挂

文/李巧云　

昨天，母亲突然要回乡下，电话这头的我有些莫名其妙，原来她要回娘家。想象母亲穿了大红褂，理了新头发，带了日用品，回了她娘家，我知道她要去赶四月八。

每年的农历四月初八，母亲娘家所在的坛镇乡赶集，来自四面八方各个村庄的人们，牵着牛、赶着羊，挑着小货篮。人们穿戴一新，像过年似的，一大早就出发了。络绎不绝的人流，熙熙攘攘的喧闹，摩肩接踵的争先恐后。小镇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在物资较为匮乏的年代，足见四月八集市规模之大，人数之多，市场之繁荣，场面之热闹。

记的小时候，母亲孩子多，家务忙。每年四月八前后,尚未读书的我，总要到姥姥家住些日子。白天随姥姥割猪草，出发前，姥姥为我梳妆打扮，红头绳扎在梳好的小辫上，胭脂涂在脸蛋上，食红点在额头上。姥姥臂挎竹篮走在前面，我美滋滋地跟在后面，偶尔会唱上一曲《东方红》，引得路人夸奖，田间地头，姥姥会手把手教我用毛毛草编兔子。傍晚她会带我到村里串门，月挂中天挥洒银丽的晚上，她给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遇上乌云遮月的夜晚，走在村子的小路上，见我跑得太快，她会给我讲黑旋风的故事，说什么小孩子身轻容易被刮跑，胆小的我便放慢脚步；姥姥见我走得太慢，又告我空中有个仙道神，一脚踩着高地原，一脚踏着中条山，行走如风，稍不留意一动脚，估计会踩在你的脑袋上。姥姥讲的鬼故事，吓得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乖乖地拉着她的手。尽管至今我都不清楚“仙道神”和“黑旋风”出自那里。有时我也真佩服姥姥的口才，她喜欢哼一些小调，类似于“叫一声她二娘，请把门关好，家里睡着任来宝，任来宝身体好劳动好，打得粮食吃不了，各位不要打扰他，让他休息好……”听姥姥有板有眼的唱，天真的我特别好奇，尽管当时并不知道院子里哪位是她二娘，更不知道任来宝是何许人也，但儿时四月八前后的日子却充满乐趣。

记忆中稍微懂事的我，每年四月八都要陪姥姥到镇上赶集，她老人家拄着拐杖，身体颤颤微微，挪动着她那三寸金莲，偶而有汽车过来，我要迅速将她搀扶到路边地塄下，她老人家不是坐车晕，而是见车就晕。八九岁的我就这样将她护送到集上的戏院里，找一个合适的位置，一直要等到《秦香莲告状》结束。

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没有一句能听懂，很纳闷老头老太太为何那么着迷。安顿好她老人家，我便溜到集市上。

街道两旁摆满了交易的物资，一群人抢购当地知名铁匠老郭师煅造的镰刀，挑选着自己喜爱的夏收农具；王老汉手里拿着荆条编制着箩筐，嘴里还不停地吆喝：“浅浅簸篮便宜卖，粮食蔬菜都能晒，两个簸篮卖三块”；叫卖声此起彼伏。穿过人群，看见刚刚满月的猪崽，被妇女们抱起放在竹篓里，纸箱里淡黄的鸡仔簇拥着吱吱地叫着；地摊上有红薯秧苗、黄瓜苗、西红柿苗等，农民们将买来的带着泥土的红薯苗轻轻裹好，整齐地放在预先准备的筐子里，上面再盖一顶草帽；放眼望去，小食品、服装、布匹、日用百货等，凡所应有无所不有。那时的我好像不大关注这些物品，只有那红红绿绿的毛线绳 五颜六色的橡皮筋，亮光闪闪的毛衣针，才是我的最爱，还有那朵开在透明葫芦瓶里的玫瑰花，为能拥有她，竟不顾踩脏我心爱的锈花鞋，好不容易挤到卖花人的面前，一枝玫瑰三毛钱，摸摸裤兜仅有俩角钱，只能拍拍鞋面的土，那时却很开心。

传说农历四月初八，是当地二郎神的祭拜日，因二郎庙地势偏僻，条件不好，后来才将活动移到小镇上，一来吃喝拉撒方便，二来走亲访友容易。

四月八赶集，人们除购物外，有去散心的，有去相亲的，有去约会的，有时遇见好久不见的发小，会在一僻静处席地而坐，彼此倾诉思念之情。

四月八赶集，的确为上辈人提供了丰厚的物质财富和宝贵的精神财富。如今的县城也常有集，但市场调控下的经济，物质极大丰富，各大超市满足供应，人们每天都在过年，相比之下，如今的赶集，少了许多情调，少了许多惊喜。

最近几年，四月八已成为母亲的牵挂。她要去看她的哥哥嫂子，她唯一的亲人，她要去会她的朋友。也常听人门说“三月十五四月八，不是刮风就是下”。然而母亲却风雨无阻，四月八有她对亲人的思念，对家乡的眷恋。四月八已成为她永远的牵挂，以前我责怪母亲，不理解她的举动。如今终于明白：人上了年纪对故土和亲人的怀念会更加强烈。

走出了告别的目光，走不出缠绵的离愁，走出了故乡的怀抱。走不出眷恋的小舟。走遍万水千山总觉得老家最亲切温柔。

四月八，几代人永远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