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火炬花

淳 禾

　　秘境火炬花

千岛湖揽月秘境，向来是少有人至的。我亦不过偶然得入，循着一条蜿蜒小径，攀援而上。山势渐高，草木渐稀，及至最高处，竟是一片花海，红艳艳地铺展开来。

初时远望，只见几点火光，在风中摇曳。我疑为游人遗落的火把，走近了看，才知是几株异样的花。那花茎挺直，高约四尺，顶端膨大如炬，数百朵筒状小花攒聚其上，作橘红色，在日光下灼灼有光。叶则丛生，剑形，自中部便垂下来，仿佛不胜其重似的。

我向来不识此花，便翻检随身带的图谱，方知是火炬花，又名火把莲，属百合科。图谱上又注了一行小字：“此花近年始盛，人多植之。”

这倒奇了。如此醒目的花，何以近年才为人所知？我坐在花丛旁的石头上，细想其中缘故。忽然记起，此花之兴，大约与那2008年有些干系。那年头，火炬二字，是极时髦的。大街小巷，无人不谈火炬；男女老幼，无人不慕火炬。这花便也沾了此光，从异域他乡，渡海而来，入了我们的园囿。

然而我想，这火炬花未必因火炬之名才得人青睐。它自有其可观之处。那挺立的姿态，那炽烈的颜色，即使在万花丛中，亦能夺人眼目。只是世人向来如此，非待一名一物与己相干，便视而不见。譬如这火炬花，在2008年前，未必不存于世上，只是无人问津罢了。

花丛中有蜂蝶来往，颇为热闹。我观其状，这火炬花虽是新客，倒也与本地的虫豸相处甚欢。一只蜜蜂钻入筒状小花中，半晌方出，又转向另一朵，如此往复，不厌其烦。我想，这花之于蜂，大约无所谓新旧，只问有蜜无蜜而已。

日影西斜，我起身欲归。临行前又望了一眼那火炬花，它在暮色中依然红艳，只是不再如午时那般刺目了。下山的路上，我忽发奇想：倘若这花不叫火炬花，而叫别的什么名字，譬如“长明花”或是“赤焰草”，是否也会在某个特别的年头，突然走红起来？

大抵是会的。花还是那花，变的不过是人的眼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