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贵州行—— 梵净山朝圣记：踏破云阶觅佛光

闲云野鹤蒋长华

于湘、渝、鄂三省、市交界的黔东北边陲，在横亘楚蜀大地、绵延数百公里的武陵山脉中，有一座充满神秘色彩而又雄奇伟岸的山峰，这就是贵州省铜仁地区的梵净山。几百年来，梵净山的名字一直在黔、湘、川、鄂、桂等南国地域久久流传。虽然朝代有更替，人世有变迁，但梵净山的魅力依然历久不衰。

梵净山位于铜仁地区的江口、印江、松桃三县结合部，海拔2572米，不仅是贵州的第一山，更是武陵山脉的主峰，是屹立于云贵高原向湘西丘陵过渡的大斜坡上的巨人。于2008年6月30日被评为中国十大避暑名山，中国著名的弥勒菩萨道场，国际“人与生物圈保护网”（MAB）成员，同时也是第42届世界遗产大会认定的世界自然遗产。 2018年7月2日，中国贵州省梵净山在巴林麦纳麦举行的世界遗产大会上获准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于2018年10月17日被评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 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景区标志性景点有红云金顶、月镜山、万米睡佛、蘑菇石、万卷经书、九龙池、凤凰山等。

梵净山正式载于史册，始于汉代。《汉书·地理志》称梵净山为“三山谷”；北魏《水经注》沿称“三山谷”。唐代《元和郡县志》改称“辰山”。宋代《太平寰宇记》称“思邛山”，佛教于此时传入梵净山。明初，梵净山已是佛教名山，同有数名并称：“九龙山”、“饭甑山”、“梵净山”、“大佛山”。清代，梵净山称“月镜山”、“卓山”。

梵净山是佛教胜地，“梵净”二字，即含佛家超凡脱俗之意。古人云：“天下名山僧占多。”大自然造就了梵净山的奇异风光，而佛教徒则扬名了梵净山的灵山秀水。在明朝万历以前，梵净山作为“古佛道场”，早已声名远播。在梵净山的滴水岩附近，即老金顶下有一块《敕赐碑》，全称《敕赐梵净山重建金顶序碑》，其是为明朝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奉皇帝诏令而建的古碑，碑高2.9米，碑心高1.85米，宽1.51米，碑额竖刻“敕赐”两个大字，左右饰以腾龙拱护纹，上罩彩云。碑文悉为楷书，计1349字，其中序文838字，附文516字。其碑序文，骈丽优美，为梵净山的千古绝唱。碑文中写道：“此黔中间之胜地有古佛道场，名曰梵净山者则又是天下众名岳之宗也。”明朝万历皇帝之所以要下诏重建梵净山金顶正殿（寺庙），是鉴于曾经兴盛一时的梵净山“古佛道场”，因长年战乱而日趋衰落破败，即碑文所言：“天哀名山之颓，而赐以钦命僧妙玄重建金顶正殿，足为万圣临銮。”碑文中把盛极之时的梵净山“古佛道场”比作“极乐天宫”，记载梵净山佛教自开辟以来，香火旺盛，信奉朝拜的信徒如云流水涌，连王公大人都十分向往。梵净山成为与峨眉山、五台山、普陀山、九华山遥遥相对应的佛教名山。

梵净山古代东南西北四条朝山道，现今主要建设开放的西线、南线，南线从江口县黑湾河谷上山，8888级台阶又号称万步云梯，登山爱好者可大力挑战；西线从印江县棉絮岭起步，沿山脊而走相对平缓，据说从西线上山，可以看到好多古迹及著名的万米睡佛。现在已经在开辟索道上山。

2025年4月15日，晨雾初散时，我们二十九人的朝圣队伍已候在梵净山脚。这座被苗岭余脉环抱的梵天净土，正以缭绕的烟岚示现着它的神秘。我仰头望着隐没在云海间的红云金顶，恍若望见佛祖拈花一笑的剪影。

九重天阶叩山门

怀着虔诚顶礼之心，二十九双登山鞋已拂去尘埃，叩响山门。早于一周前，我们在网上预订的门票为下午两点半开始登山，若如此，加上等候缆车路途需近两个小时，则登山朝圣之旅很可能留下遗憾。幸得黔地友人斡旋，改签风波终在黔友助力下尘埃落定，上午十点整的景交车载着我们闯入冷杉编织的绿色隧道，枝桠扫过车窗的沙沙声，恰似山神清点朝圣者的算珠。南坡徒步线在攻略里泛着青苔幽光，三小时的山径本可触摸更多地质年轮，却终是化作车窗后一声叹息。

当缆车刺破海拔两千米的云层，舷窗外忽现惊心动魄的地质史诗——老金顶的万卷书岩如天神倾倒的典籍库，灰白色板岩以七十度倾角层叠而起，每片岩层都似玄奘译经的贝叶残片。传说贞观十九年，三藏法师西行前在此埋下《瑜伽师地论》初译稿，待取经归来时，梵文原本与汉文译本竟在岩层间生出双语佛偈。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栈道向上，轿夫竹轿在云雾中起伏如蜃楼舟影。蘑菇石蓦然撞入眼帘时，十亿年冰川运动的鬼斧神工令人屏息：一石形似蘑菇，悬于崖壁外沿，上大下小，高约10米；顶部有一个较大的砂岩平台，底部支撑不足2米，看似摇摇欲坠。蘑菇石不仅是自然奇观，也是艺术家和摄影师的灵感来源，更何况游人熙攘，都以争先恐后站在底下拍照为快，在人影憧憧中，我左冲右突，终于选中一个位置拍了一张纯正的蘑菇石照片。

看着这高十米的灰岩柱顶着浑圆巨石，恰似白娘子盗取的灵芝仙草被瞬间石化，菌盖边缘的环状节理还凝结着第四纪冰期的寒霜。又据说蘑菇石在不同的天气条件下，蘑菇石会呈现出不同的面貌，如晨光中的金边和暮色中的橙红晚霞，那石壁暗红斑驳处，1934年红六军团激战时嵌进的弹头已与赤铁矿共生，弹孔周围的孔雀石绿锈，在佛光里开出残酷而艳丽的时间之花。但在佛家文化中，蘑菇石被视为佛家“平常心”的象征，代表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心态。

蘑菇石后山崖顶端的平台上，有一块巨石高约3米，上部为2米见方的平台，下部则逐渐缩小，最小处需两人合抱。从远处看，它形似一枚倒置的朝天大印，因此得名“翻天印”。近观时，它类似一朵巨型平菇，景色奇特，极具观赏价值。自古以来，这里就是人们祈求仕途顺利、官运亨通的场所，许多求官者会在此叩拜，希望心愿得以实现。

翻天印是闻名遐迩的地质奇观，素有“玉帝遗物”之称。1999年，翻天印与黄果树瀑布、蘑菇石，作为贵州三大景观，被仿造于昆明世博园贵州园，始向世界“亮相”。翻天印前下方是数百米深谷，远处峰峦叠翠,风光无限。今人以七绝诗概之:“当年悟空闹天宫，玉玺跌落凡尘中。自古，传名翻天印，料定寰球主太空。

古佛崖上听禅音

如果体力不允许，站在蘑菇石处就可以远望红云金顶和老金顶。可要登上红云金顶需要扫描二维码进行预约，一次扫描可以约四人，结果我的顺序号是2570。于是我问了管理员“能不能先去老金顶”，他回答“来不及”。我是一个犟脾气的人，于是独自一个人先老金顶方向移动。

老金顶山脚，便是九皇洞。九皇洞的洞口，是一道依傍着陡峭石壁精心砌成的石墙，宛如忠诚的卫士守卫着洞府。穿过那扇古朴的石门进入洞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布局规整的天井，仿若一方宁静的小天地，给这洞府增添了几分秩序感。从天井继续向洞内深入探寻，便如同踏入了一个神秘而古老的未知世界。

在洞壁的一侧，也就是扉崖的石墙上，“洞天福地”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地镌刻其上。那笔锋流畅而隽秀，仿佛每一笔都蕴含着书写者对这片洞府深深的敬意与美好的期许。这四个字不仅仅是一种装饰，更像是为九皇洞贴上的一张神圣标签，向人们诉说着此地的不同寻常。

这里流传着诸多动人的传说。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梵净山有一位被尊称为九凰娘娘的神仙。她心怀慈悲，长期投身于扶贫济困、救死扶伤的伟大事业之中。她的善举如同阳光一般洒遍每一个角落，温暖着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因此深受人们的敬重与供奉。到了明万历年间，李皇后也来到此地潜心修行。她同样秉持着一颗善良的心，在山中广行善事，积极地为振兴梵净山的佛教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也许是她们那相似的慈悲之心和神圣之举让人们对她们的崇敬之情交融在一起，于是，人们将她们共同视为神仙来供奉。从那时起，李皇后便成为了九凰娘娘的化身，她们的故事也在这片土地上代代相传。

再把目光投向洞顶，只见那垂落的钟乳石犹如倒悬的莲花一般。每一朵都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花瓣的轮廓清晰可见，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关于这些钟乳石，也有一个神奇的传说。相传在明万历年间，有九位高僧来到九皇洞闭关修行。他们一心向佛，在这静谧的洞府中潜心钻研佛法，追求精神的升华。当他们最终圆寂之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的肉身竟然化作九尊石佛。这九尊石佛仿佛是他们修行的见证，静静地伫立在洞中，散发着一种宁静而庄严的气息，让每一个进入洞中的人都感受到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震撼与敬畏。

九皇洞就像一本厚重的史书，每一页都写满了传说与神秘，吸引着无数人前来探寻它的奥秘。

踏上老金顶的朝圣之路，仿若开启一场穿越历史与自然的神秘之旅。沿着万卷经书岩那狭窄得仅容侧身的缝隙开始攀爬，每一步都充满挑战。冰冷的铁索握在手中，仿佛是与这片古老山岩唯一的连接，手指因紧紧攥着它而用力过度，指节泛出刺目的白色。

在这近乎垂直的崖壁之上，目光偶尔会被那些苔痕斑驳的“南无阿弥陀佛”石刻所吸引。这些石刻像是岁月长河中的神秘符号，静静诉说着往昔的故事。它们究竟是哪一代苦行僧，以怎样超凡的金刚指力，在这坚硬的岩石上镌刻下的呢？这背后或许有着无数不为人知的虔诚与坚持。

经过一番努力，终于登上了“果然寺”。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人心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一座由片叶岩搭建而成的石屋，孤零零地矗立在山顶那片小小的平台上。石屋仅仅只有两间一层，看起来如此单薄脆弱。然而更令人诧异的是，它竟然没有顶盖，只剩下残垣断壁。曾经，这里或许香烟袅袅、钟声回荡，有着寺庙应有的庄严肃穆和宁静祥和，可如今，岁月的侵蚀让它失去了往昔的风采，徒留一片荒芜。

下山之后，怀着对这个神秘“果然寺”的好奇与疑惑，我四处寻找相关的资料。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就连专家学者至今也未能弄清楚它的前世今生。它就像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孤儿，孤独地守望着那片天空，无声地向每一个到访者诉说着历史的沧桑与无常，实在是令人不禁为之叹息。

我气喘吁吁地沿着那蜿蜒向上的朝圣路攀爬着，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对神圣之地的敬畏与向往。终于，般若泉映入眼帘。站在泉边，看着那铭牌上的字：“仙山佛泉，化度消灾，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触动。这些话语似是来自遥远天际的梵音，在耳边袅袅回荡，却又难以捉摸其深邃的内涵。它们就像这泉水一般，清澈却又幽远，我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与灵光交织的世界里，虽不能全然领悟，但那一份空灵与神秘已足以让我沉醉在这方充满禅意的小天地之中。

经过约半个小时的攀登，我终于登上了老金顶。小心翼翼地低头绕过那片有着奇特岩缝的山石，眼前的景象让我为之一振。一座白墙黑瓦的庙宇静静地伫立在这海拔2494米的山巅之上，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气息。走进庙内，只见燃灯古佛被恭敬地供奉着，仿佛在默默地守护着这片神圣的地方。

来到殿前，一垛岩石突兀地横在那里。此时，微风轻轻拂过，那垛岩石的影子晃动着，就好像燃灯古佛在那专注地翻动着古老的经卷一般，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油然而生，我顿觉神清气爽，尘世的疲惫与烦恼仿佛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的目光被脚下的一块明代琉璃瓦当所吸引，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它。这半截琉璃瓦当，历经岁月的洗礼，却依然保留着往昔的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历史的沧桑。站在海拔2494米的危崖边缘，我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既有着对高度的敬畏，又有着对眼前壮阔景色的惊叹。遥望远方，红云金顶映入眼帘。只见脚下的云涛如同汹涌的白色海洋一般奔腾而过，那磅礴的气势让人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华严经》中所描述的莲华藏世界，一切都变得那么空灵、美妙而超凡脱俗。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梵铃之声传入耳中。那声音如此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我寻声望去，原来是山风穿过殿角残留的铜铃发出的声响。这铜铃历经六百年的风雨，依然能够发出如此美妙的声音，就像穿越了六百年的禅音一般。在这禅音的笼罩下，周围万壑松涛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原本喧嚣的声音渐渐静默下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清脆的铃声和我那颗被深深触动的心。

环线下山的崖壁更加狭窄且陡峭，我小心翼翼地抓住两旁的锁链，生怕一个趔趄，那后果就不堪设想。约十分钟下山到了万名洞，此时才心安。据洞口的两个石碑记载：万名洞名字的来源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因为当年数万名善士捐资修建梵净山四方通道和古佛道场，在这里立碑，所以叫“万名洞”。另一种说法是因为来老金顶朝拜的信众，经常将刻着自己名字的小石片投入万名洞中以求赐福，时间长了，洞内积累的姓名石片就多了，所以叫“万名洞”。

随后，便来到了拜佛台。梵净山巍峨耸立，其境内矗立着三座金顶，分别是老金顶（月镜山）、新金顶（红云金顶）以及凤凰山金顶。这三座金顶犹如三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梵净山的崇山峻岭之中。

其中，凤凰山金顶海拔高达2572米，堪称三顶之首。然而，由于通往凤凰山金顶的道路长久荒废，周围森林郁郁葱葱、繁茂幽深，并且它处于保护区的核心区域，为了保护这片珍贵的自然生态环境以及游客的安全等多方面因素考虑，这里一般禁止普通游客涉足。

于是，老金顶和新金顶这两座金顶便成为了梵净山最受瞩目的朝拜之地。当游客们站在拜佛台前，抬眼望去，那两座金顶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仿佛散发着神圣的光芒。人们怀着崇敬之心，双手合十，向着远方的金顶遥拜，那庄重的姿态仿佛在与古老的神山进行一场心灵的对话，在这一片宁静而又充满灵性的氛围中，感受着梵净山独特的宗教文化底蕴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据说登拜佛台亭可远观睡佛及金顶，是名拜佛台。梵净山“万米睡佛”长达万米，为世界之最，极像大肚弥勒，千百年来当地百姓把梵净山称作“大佛山”，山即是一尊佛、佛即是一座山。该佛，呈现北东至西南走向，以一组雄伟的造山之势，莽莽起伏，蜿蜒数里，仰卧，尽显其真佛之身；具有宽额，大眼阔鼻，四方嘴，包括浑圆的大腹便便等都依稀可辨。西线朝山信徒，均在此向大佛遥拜。

红云金顶沐佛光

当申时的余晖即将消逝殆尽之时，那令人瞩目的红云金顶预约号终于如期待中那般亮起，仿佛是开启一场神圣之旅的信号灯。然而，天公却像是在故意设置考验一般，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低垂着，压抑的氛围弥漫开来，紧接着，冰冷的雨滴就毫无征兆地飘落而下。望着这阴沉的天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与遗憾，想着难道此次意义非凡的朝拜之旅就要在这种略显扫兴的氛围中进行了吗？

但也许是心中的诚心足以感天动地吧，就在这雨意渐浓、众人满心惆怅之际，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厚重的天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开一道狭长的罅隙，刹那间，金箔般耀眼的阳光如利箭般穿透层层叠叠的乌云，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洒向大地。那阳光恰好落在红云金顶之上，仿佛为其披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佛光，整个金顶瞬间变得神圣而庄严，宛如仙境中的琼楼玉宇降临人间。

怀着敬畏与期待，开始攀爬那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岩缝。冰冷的石壁似乎还带着雨水的湿气，不断有水珠沁出，缓缓地沾湿了掌心，带来一种湿漉漉的触感。脚下的台阶，那是明代僧人妙玄禅师一凿一锤精心雕琢而成的，历经五百年的风雨洗礼，却依然泛着如同青铜般古朴而深沉的光泽。遥想当年，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德，凭借着坚定的信念和无畏的勇气，在这近乎垂直的绝壁之上，一锤一凿地开辟出这些通往天空的道路，最终建成了那个令整个佛界都为之震惊的“天空佛国”。每一级台阶都像是一位默默诉说着历史的老者，承载着厚重的文化底蕴和宗教传奇，让人在攀爬的过程中，不禁对妙玄禅师的伟大壮举肃然起敬。

铁索而上，四面悬崖峭壁、一路古庙摩崖，主要有明万历元年的《道院》、清康熙52年的《天桥功德碑》等。中途经过灵官殿、龙头石，到达观音洞。观音洞是绝壁上的一处石穴，依山悬空建成石屋，石屋下面是万丈深谷，供奉观音菩萨。观音洞又叫做“打儿洞”，传说长期未生育子女的善男信女向金顶磕3个响头，再带一小石头丢入金顶半腰这个洞中，必得佛赐子女并健康成长。观音洞外面凭空伸出一块石头—报恩石，上刻有“无德不报”4个大字。从观音洞往上为“金刀峡”“一线天”。峭壁上有一天然泉眼“定心水”

说起金刀峡，还有一个颇为传奇的传说：相传，燃灯古佛不想再管人间事，便要让出位来，释迦、弥勒皆有心接位。燃灯古佛便叫二佛共管。二佛见红云金顶独峰入云、清幽无尘，便皆欲驻锡此山。为避免二佛争执，玉帝命神将执金刀将金顶劈开，于是一山分二山，释迦居左，弥勒居右，二佛分管世界。后二佛各修一殿，互不往来。燃灯古佛得知此事，于峡上架起一座桥，二佛又复往来。因该桥为神仙搭砌，因而得名“天仙桥”。可燃灯古佛仍不放心二佛，又请接引佛于峡间石隙中用手压一个石窝，盛入“定心水”，让二佛各饮一口，以断贪欲定其心。二佛和好后，终日于殿内闭目修炼。

我历经艰辛，攀爬了高达约90米的险峻之地，其间还穿梭于最窄处不足1米的一线天。那狭窄的缝隙仿若大地张开的狭长嘴巴，仅容一人侧身而过，每一步都充满挑战与未知。就在这样的艰难跋涉之后，一座天桥横跨两岩映入眼帘，它宛如一条飞龙横卧其间，气势恢宏。终于，我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红云金顶。

海拔2336米的红云金顶之上，左右两侧各有一座殿宇。左侧的释迦殿与右侧的弥勒殿庄严肃穆地坐落着。这两座殿宇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朝万历年间，岁月的长河中，它们历经沧桑，多次被毁又多次重建。如今虽已按照古时的风貌重现于世，但岁月的痕迹终究难以完全复原。漫步其间，能看到弥勒的门联竟采用了毛泽东的诗句，这新旧交融的独特景象，让人在感慨时代变迁的同时，也不禁对历史与现代的奇妙碰撞发出深深的思索。

然而，最令人惊叹的还是古人建造这两座殿宇时所展现出的非凡智慧。遥想当年，在没有现代机械设备辅助的情况下，全凭肩扛手抬，要将沉重的石料运至这高山之顶，并且一块一块精心垒砌起来，这简直难以想象。每一块石头都仿佛承载着古人的血汗与智慧，在阳光的照耀下默默诉说着往昔的故事。当我站在这两座殿宇之后，看到那两块天然石台时，内心的震撼更是难以言表。名为“晒经台”和“说法台”的它们隔空相对，如同两位饱经风霜的老者，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虽无言，却以一种沉默而强大的力量展示着大自然那鬼斧神工般的创造力。

那层层叠叠的石头就像一卷卷堆积起来的古老经书，石头的边缘隐隐散发着如同煤炭般的光泽，这是数亿年风化作用留下的痕迹。叠石的断面早已变得参差不齐，像是岁月镌刻的印记。而在巨石顶上，杂草和野花顽强地生长着，在风中轻轻摇曳，它们一代又一代地传承着生命的量，见证着这些叠石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所创造的独一无二的自然奇迹。这不仅仅是一处风景，更是古人智慧与大自然力量完美结合的不朽见证，让人在欣赏之余，心中满是对古人深深的敬意。

释迦殿与弥勒殿分踞两峰，由一座鎏金铜桥相连，恰似《法华经》中"三世诸佛共一金桥"的谶语。正欲跪拜的刹那，雨霁云开，云海中忽现七彩光晕，承恩寺方向传来浑厚钟声。同行的一位老者轻声诵起《金刚经》，声波与山岚共振，那一刻，我忽然懂得何谓"山河大地皆是法身"。

归途缆车上回望，暮色中的梵净山宛如静坐入定的老僧。那些在岩缝中艰难攀援的时刻，那些与历史擦肩的瞬间，终将化作心灵净土里的那盏长明灯——或许这正是梵净山给每个朝圣者的启示：佛光不在云端，而在攀登时滴落的汗珠里。

因梵净山禁止无人机飞行，故盗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