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青春

老邓

　　青春这东西，人人都有过，却又人人留不住。年近七旬的我，每每看见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便不免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我的十八岁，正赶上"上山下乡"的末班车。记得1976年如火的8月，我们9名知青排着队，顺次爬上了大卡车，脸上笑靥如花，心里却有几许离开家和亲人的落寂。那时的青春，是林间里的烈日，是麦田里的汗水，是灯下偷偷传阅的禁书。青春之于我们，不是诗与远方，而是实实在在的泥土气。

后来回到武汉参加工作，成为了一名水利工作者。每月十几块钱的工资，仍觉得富足。那时的快乐多么简单，一本《大众电影》传着看，就能高兴半天。青春的颜色，是大山深处的绿、是工地天空的蓝、是我们额头上晶莹透亮的汗珠。

青春最奇妙之处，在于当时并不觉得珍贵。我们嫌日子过得太慢，巴不得一夜长大；嫌父母管得太多，总想挣脱束缚；嫌工资太少，梦想着"将来"如何如何。殊不知，那些被我们嫌弃的平常日子，正是日后最怀念的时光。

　　如今老了，反倒看得分明。青春不是某个特定的年龄，而是一种生命状态。我见过二十岁就暮气沉沉的年轻人，也见过八十岁仍精神矍铄的老者。青春的真谛，在于对生活保持好奇与热情。顶着满头白发，学钢琴、写书法、玩单反、旅游、唱歌、跳舞……精神状态丝毫不逊年轻人。

公园里，一群老人打太极，动作缓慢却整齐；几个少年打篮球，生龙活虎。两相对照，不觉莞尔。原来生命如同四季，青春似盛夏，热烈奔放；老年如深秋，宁静醇厚。各有各的美，何必执着于已逝的时光？

翻出旧相册，年轻的我，头发乌黑，笑容灿烂。手指抚过泛黄的相片，忽然明白：青春从未远去，它只是化作了眼角的皱纹，变成了记忆里的星光，融入了如今这具衰老躯体中的灵魂。

　　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它们不懂青春易逝，只管快活地活在当下。这倒给了我启示：与其怀念青春，不如像这些鸟儿一样，珍惜此刻还能看见阳光、听见鸟鸣的日子。

青春是不必追忆的。只要心还热着，便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