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名 雪</p><p class="ql-block">美篇号 17419061</p> <p class="ql-block">1978年春,我作为知青在临安太湖镇杨玲公社插队落户,住在七伯家里,七伯家里有三个女儿,大姐比我大一岁,小学毕业就开始务农,是家里的主劳动力。两个妹妹还在读书。</p> <p class="ql-block">四月份的山村就开始忙碌了,谷雨节气后就开始春耕了。我下乡还不满2个月,很多农活都不会做,妇女队长就叫房东大姐带我,手把手教我。春耕第一天,我跟大姐到秧田里学拔秧,一个小木凳坐在秧田里,两只脚踩在冰凉的水里,两只手同时把秧苗拔起来,并在水里上下抖动洗掉泥土,秧苗两把并一把,用稻草捆绑起来。我虽然动作慢一点,扎的秧苗把有大有小,但还是可以勉强完成。</p><p class="ql-block">中午吃饭时才发现腿上出血了,一看都是蚂蟥叮着,拉也拉不出来,大姐说不能拉要拍打脚,在大姐的帮助下,我打死了十几条蚂蟥,大姐用草药帮我敷在伤口止血。生活教会我,下秧田要穿厚裤子,裤脚口要扎紧,脚上要穿高筒雨鞋。</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就跟大姐一起到水田里去插秧。此时,我才知道拔秧是最轻松的活,是照顾老人和孕妇的活,可昨天我累得腰酸背痛,两手发麻,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安。插秧是技术活,横竖都要对齐,相距一个拳头左右,秧苗不能有多有少,左手拿一把秧苗,用手指捻出来几株,右手捏住根部,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一起插入泥里,深浅要一致。大姐在我左边,我在中间,右边是一个大嫂,每人插8列,可是我动作太慢,大姐她们每人插9列,我插6列,还是跟不上节奏。急得我脸都红了,妇女队长在我后面倒着插帮我解围,她说你已经不错了,她们几个都是高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几天以后,我就跟大家一起上山去插秧,山上梯田面积小,有时就我和大姐两个人插一块田,她插得多我插得少,我也熟练多了,勉强能跟上进度。</p><p class="ql-block">早晨高山上梯田里水冰凉,赤脚站在水里很冷,冻得我牙齿直打架。插秧腰很酸,插一段距离我要直起身子伸一下腰。当我左手拿起一把秧苗,站在田里伸一下懒腰,刚好队长背了一把锄头从田埂上经过,他望着我说“小知青干了不错啊”,突然队长脸色大变,他看见我的秧苗下面有一条尾巴在动,他用临安话喊大姐,让大姐看一下我手里拿着是不是“狗乌泡”?临安土话叫蝮蛇“狗乌泡”。</p> <p class="ql-block">大姐抬头一看吓得脸色苍白,着急对我说,你手上的秧苗是错的,快扔到田埂上给队长,队长也对我招手说快点扔,我一看离田埂有七八米远,就左手往后摆,做抛物运动,当我感到手上有凉凉的东西在动的同时,一把秧苗已经开始甩出去了,只见队长用锄头钩住一条东西砸在田埂上。大家都围了上来,大姐问我手痛不痛?我说不痛,队长才长长喘了一口气,说还好蝮蛇没咬你。</p> <p class="ql-block">我到田埂上一看是一条蝮蛇,吓得抱着头就跑,一边大声叫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流,妇女队长跑过来搂着我说,没事了,山上天冷蛇就躲在秧苗里,蛇是冬眠动物,刚开始苏醒的蛇攻击性不强。大姐用毛巾替我檫掉头上的泥巴,告诉我临安是产蝮蛇的,夏天走山路都要小心,特别是闷热的天气,老农民常拿一根竹竿一敲,蛇会跑掉的,蛇是靠震动来获得猎物方向的。从那以后我对蛇恐惧到了极点,一直延续到现在。春耕的磨炼是我踏上艰苦生活的第一次蜕变。</p> <p class="ql-block">春耕结束后,我们开始上山挖笋做笋干,采摘高山茶叶。在山溪蛙鸣,树蝉高歌声中,我迎来第一个农村的“双抢”,即抢收抢种。七月盛夏,骄阳似火,坐在屋里还要流汗,而我却要穿上厚卡其衣裤,头戴笠帽,肩挑箩筐,在烈日下参加劳动14个小时。</p><p class="ql-block">清晨5点,山里天还没有亮透,房东大妈就做好早饭,一碗一碗凉在桌上,然后把大家叫醒,5点半从家里出发去水稻田里割稻谷。大姐挑着一个大肚子瓦罐,里面是用草药六月霜烧好的茶,喝了不会中暑。</p> <p class="ql-block">昨天七伯特意给我磨了一把镰刀,我被安排在大姐和妇女队长中间,这样她们可以帮我。镰刀是右手使用的工具,开口朝左,从右往左割稻。可我是左撇子,不习惯使用右手,学着大姐的样子,一点一点的割稻,手忙脚乱地协调不好。</p><p class="ql-block">大姐她们割完了,我还在稻田中间。妇女队长安慰我说,不着急慢慢练习,她们先去旁边稻田抢收,中午房东七妈给饭菜送到田埂旁,招呼大姐和我吃饭,一看我还没有割完,就拿着大姐的镰刀帮我一起完成。</p> <p class="ql-block">几天以后我割稻熟练多了,跟在大姐旁边勉强应付。我向妇女队长提出不用帮我,我要自己完成。虽然只多两列,但六列和八列的节奏不同,我手小抓八列稻杆捏不住。心一慌,右手就不协调了,一刀把左手小拇指给割伤一公分的口子,鲜血直流。妇女队长咬下自己里面衣服的边,扯下一条布给我包扎,我的血小板低,凝血功能差,好久才止住。队长照顾我,被安排给打稻谷的人做下手,捧稻谷、扎稻草。</p> <p class="ql-block">晚上收工回来,七妈看见我衣服上都是血,心疼的掉眼泪。晚饭给我煎了一个荷包蛋压在碗底,轻声嘱咐我不要说,我感激涕零,喊了一声七妈,不争气的眼泪哗哗滴在碗里。在那个贫穷的山村,一年难得看见肉的日子,一个荷包蛋是一个朴实的农村母亲,对下乡知青的爱心,那个荷包蛋是50年来我吃得最香的一个,一直铭记在心里。</p> <p class="ql-block">抢收结束后就是抢种,农作物对季节的要求很高,不及时种下去,秋天将颗粒无收。当时很多知青吃不了这份苦,各种借口逃回城里避暑去了,我成了队里的知青独苗。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我真的好累好累,可是从小在体校训练的我,有一种不服输的倔强。我咬牙坚持,每天跟着大姐一起干活。有村民不理解问七妈我家里是不是很穷,七妈笑着告诉她们,我母亲是大学老师,每月寄10元零花钱给我,问的那个村民张大嘴半响说不出话来。那时一个壮劳力,一天赚十个工分只有6毛4分钱,还要养家糊口。</p> <p class="ql-block">有一天在山上插秧,天渐渐黑下来了,我和大姐手头的事情做完了,旁边一块田里还有一小部分秧苗没插完,大姐让我在旁边等一下,她去帮忙。我坐在田埂上一会儿就睡着了,每天14个小时的强度劳动,对一个学生娃来说已经累到了极限。不管她们怎么摇我,掐我人中都不醒,队长怕晚上下山危险,只能把我抱到箩筐里挑下山,一颠一颠的我越睡越香,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七妈喊吃早饭,我睡了足足12个小时。双抢劳动结束后,我受到了公社领导的表扬,也赢得村民的赞扬和对知青的尊重。</p><p class="ql-block">艰苦的生活,磨炼了我的意志,明白一个了道理,自强不息,这是我的第二次蜕变。第二年,年底我通过考试,回到杭州工作、读电大,终于破茧成蝶。</p><p class="ql-block"> 文 雪</p><p class="ql-block"> 图 雪/网络(致谢原创)</p><p class="ql-block">2025年5月4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