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谍战小说《蜘蛛组织》：1.肖家两兄弟

山海@松

卷首语：

我是背负暗夜的人

明明一心追求光明

却天天隐掩在黑暗里

明明不要刀光剑影

却每每做着绝命搏杀

这便是我的人生写照

红色谍战系列之二———— 蜘 蛛 网 络

1. 肖家两兄弟

1917年，暮春的一个夜晚。

遥远的太平洋上，一大团一大团乌云，翻滚着，呼嘯着，正向中国大陆汹汹袭来。当地面上一阵夹带着湿热的风拂过，蚕豆子一样粗壮的雨珠，便拖着长长的尾巴，密密麻麻，哗啦哗啦，从天上泻落下来。

正当骤然而至的豪雨像无数条皮鞭抽打大地之时，上海，黄浦江边，外滩对岸，两间孤灵灵的草舍里面，忽然响起“额啊——额啊——”的婴啼声。

显然，又一个新生命随着这风雨，降生到这个世界了。

屋子里，靠近床铺的一面墙上，从一人高的灰壁里伸出的一块小木板上有一盏煤油灯，正一跳一跳放出黄色的光。灯光下，一个穿着打补丁斜襟衣裳的中年妇女，一见刚刚顺利产出的男婴，便转过脸，兴冲冲面向隔壁：“添丁了，添丁了！肖老板，你老婆给你生了个小肖老板！”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啥老板啊，阿是板牢！”听起来，这一口上海腔调的话里，明显带些愤愤然，还含着几分埋怨。看人看面，听话听音。不用讲，此人对家里添丁，并不高兴。

“啥？家里添丁，不是天下第一喜事嘛！侬做啥要这样讲啊！”中年妇女蹲在地上，低着头，一边用力搓着木盆里带血的布片，一边忍不住埋怨他。又用双手将布片拧干，说：“好了，进来吧。”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这家徒四壁的，算啥喜事！”

话音未落，门框上一条打了补丁的布帘子被撩起，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瘦瘦高高，腰上系着旧围巾的男人。他快步来到妻子跟前，突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下垂着，只是轻轻将她沾着汗水的头发慢慢捋顺了，无言。

床上躺着的妻子脸色苍白，略显吃力地抬起眼帘，看着男人，无奈苦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这时候，外间灶堂前，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正七手八脚往灶堂里添柴，他在帮父亲烧水。

其实，中年妇女称这男人为老板，只是上海滩上一句“讨彩头”的话，就像有人当众给你一个红包，外面光鲜，里面不一定真有钱。的确，这老肖，他算啥老板啊。他就是个地道的佃农，他从浙江绍兴与宁波交界的古城来，他是穷得在老家活不下去了，才来到这上海滩讨生活来了。他到上海快十年了，到如今，依然是黄浦江码头上一个扛大包的打工者。虽说到上海也有年份了，但他毕竟是个外地人，无背景，无人脉，遇事总受人欺侮。这才让他确信，在这偌大的上海滩混，总要有找个靠山，这样遇事才不至于吃亏。所以，他便跟一些码头上干活的外地人一样，也入了青头帮。青头帮，威名赫赫，在上海地面上人多势大。不过，他入了帮之后，无论弄堂里，还是码头上，人们依然是称他为“老肖”，跟老板搭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