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 · 无味舒食

慕牧

素壁凝霜透竹窗，木栏含翠映莲房。

春芽藏露融晨旭，秋菌收云入暮汤。

潮有信，月无常，菜单赋句韵生香。

石炉烹雪听涛远，方悟人间至味长。

无味舒食：《寒窑赋》里的素心哲学

厦门环岛南路的晚风吹动木格窗时，无味舒食的厨房正将当季的竹荪与莲蓬入馔。这座临海的素斋馆藏着《寒窑赋》的千年哲思，在原木桌椅与青瓷碗盏间，将“时也运也”的沧桑感化作菜根香里的细语。

无味舒食餐厅以素白与原木为骨，墙面刻意保留粗粝肌理，恍若寒窑的斑驳旧影，却在光影交错中透出温润。创始人深谙吕蒙正“安贫守分”的真意，菜单随二十四节气流转：春分必取天岩山的头茬鲜笋，冬至定用无量山的野生菌菇，每道菜品拒绝仿荤技法，偏要让豆腐显出豆香，让菌菇透出山野气。正如那道脆皮手工豆排，松茸与杏鲍菇蒸足七小时，裹着燕麦麸皮炸至金黄，入口时竟比肉食更见醇厚——原来《寒窑赋》里“心若不欺，必然扬眉吐气”的坚韧，都藏在这对食材本味的执着里。即便海浪在窗外拍打出丈高白浪，室内却因一炉老白茶暖出暖意。服务员捧来印着《寒窑赋》短句的菜单，“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的墨字落在当季推荐的黑松露珍菌包旁，忽然懂了这餐厅的匠心：所谓时运，从不是虚无缥缈的等待，而是像竹荪在雨季舒展伞盖，像寒窑主人在困顿中笔耕不辍——就像无味舒食创业初期连月亏损，却坚持用昆布与菌菇吊出无添加的高汤，最终等来食客舌尖上的“回甘”。

暮色漫进窗棂时，邻桌老茶客正对着一碗碧绿的莲蓬竹荪蛋汤感叹。汤里浮着两朵手工捏制的豆腐莲蓬，莲子芯竟用可食用金箔点缀，恍若寒窑破瓦间漏下的星光。《寒窑赋》说“天有不测风云”，而在这里，每道菜品都是对无常的温柔回应——春水煮新茶，夏瓜解暑热，秋菌煨暖汤，冬薯抵寒霜，原来命运的馈赠，从来藏在对当下的珍视里。

离席时见主厨在天井侍弄盆栽，拇指大的小南瓜挂在藤蔓上，叶片沾着海天交界处的雾气。忽然想起赋中“地不得时，草木不生”，而此刻这些顺应天时的草木，正用最本真的滋味，在这临海的素斋馆里，续写着“时来风送滕王阁”的现代注脚——所谓命运的玄机，或许就藏在这一蔬一饭的从容里，藏在懂得“安于无味，方得至味”的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