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古尔图</p><p class="ql-block"> 十月我们去古尔图看胡杨和沙漠。</p><p class="ql-block"> 古尔图的胡杨和沙漠在周边小有名气。一个小时的车程不算太远,但我们都不太熟悉路,跟着导航在武侠小镇绕了好久才到。武侠小镇在去古尔图的必经之路上,据说曾经有一部武侠电影在这里取景拍摄,故名武侠小镇。镇子由一条街贯穿南北,街两遍是一些客栈和酒肆,颇像大漠里的龙门客栈,又像至尊宝的五岳山,整体透着荒凉深邃的武侠风格。</p><p class="ql-block"> 穿过武侠小镇,七拐八弯,终于看到了胡杨。先是稀稀疏疏,渐渐的出现了成片成片的。近处看,胡杨是一棵一棵生长的,向远看,胡杨像一片幽暗的海洋,层峦叠嶂,伸向远方。胡杨枝干粗壮硕大、虬曲嶙峋,在空中张牙舞爪、恣肆横斜,一副自由无拘,霸气外漏之像。干褐的老皮皲裂成流水般的纹路,似乎写满了岁月和风沙。此时已至深秋,胡杨的叶子大部分已凋落,留在枝丫上的也没有初秋那般金黄,变成了棕黄,仿佛人生步入暮年。</p><p class="ql-block"> 朋友说前面有一棵胡杨王,我们便往深处找去。胡杨林中的地面像是敷了一层薄土的细碎戈壁,千百年来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板结,除了动物的足迹,还有一道车辙印蜿蜒曲折伸向前方。我们沿着车印向里走,找到了胡杨王。其树冠蓬大,枝干粗壮,叶子也多,不愧王者之誉。我捏住了一根矮处的掉光叶子的树枝,触手坚硬柔韧,看着像干枯的死枝,却折之不断。此时此刻,那句话在我眼前具象了,“胡杨有三千年生命,活着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这样顽强的生命力是在戈壁沙漠这种严酷的环境中锻造出来的,它早已与之融为一体,土的颜色,朽的外表下,有一副坚韧鲜活的内里。它历经风雨沧桑,却屹立不倒,毫不屈服。我们也应该活成它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胡杨王的树冠下是一个木栅栏围成的羊圈,里面空空的,只有一个饮水槽里喝剩的水显示此处尚有人畜。也许此时主人正在林深之处悠闲放羊吧。信步走走,脚边上出现了一个蚂蚁洞,我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一些从未见过的个头硕大、红黑相间的蚂蚁正在洞口进进出出,忙忙碌碌。</p><p class="ql-block"> 再往里走,沙漠出现在眼前,高大的沙丘如小山包横亘连绵。我们兴冲冲的爬了上去,展眼远望,沙丘一层层铺开去,像流水浪花。</p><p class="ql-block"> 古尔图的沙漠,沙粒很细,赤脚踩上去,柔软细腻,在秋阳的照射下还有一丝丝暖意,让人很难将之与严酷、荒凉这些词联系在一起。间或还有一丛绿莹莹的芦苇从沙里冒出来,让人颇感惊喜,我扒开一掌厚的沙子,发现里面全是湿的,水分很足。有水,沙漠中才有了生命;有水,沙漠便也有了灵性。沙丘上散落着一些大大小小的蹄印,朋友说是骆驼的,或者是狼和狐狸的,太阳落山后它们就出来活动了。它们是这沙漠里的主人,世世代代生活于此,无论严寒酷暑,无论刮风下雨,只要有它们,沙漠便不再荒凉。</p><p class="ql-block"> 比天矮一点的是沙漠,比沙漠高一点的是人。此时我正站在这辽阔旷远的沙漠上凝望,天地之间,满溢着落日的余晖,仿佛是含笑的歌声,“大漠的落日下,那吹箫的人是谁,任岁月剥去红妆 无奈伤痕累累,荒凉的古堡中,谁在反弹着琵琶,只等我来去匆匆,今生的相会 。”</p><p class="ql-block"> 歌声与落日相撞,如梦幻,妙不可言。</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库尔德宁</p><p class="ql-block"> 库尔德宁是西天山深处的一个景点,属巩留县境。风景美丽异常。当地有言“早知库尔德宁,何须阿尔卑斯”。 </p><p class="ql-block"> 库尔德宁是一条宽阔的横沟,其地理走向与天山大多数河谷的东西走向不同,呈现独特的南北走向。车子顺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而行,越走越深,一条河紧紧傍依在路的旁边,准确点说应该是路因河而修,溯流而上就到了库尔德宁。这是一条长约14公里、最宽处达1公里的山间阔谷,平行于雪山分布,沿路而来的河流在谷中间最低处,穿谷而上,溯源远处的雪山,河水清澈凛冽,浪花激越。谷两边平行的山上长满了云杉、红桦,红松,密不透风。</p><p class="ql-block"> 住宿的房子也在谷中央河旁边,出了房子,跨过一座小桥,便连接着一条木栈道,一直通向了远处的草地、云杉、山头。我们顺着木栈道走过去,走去云林深处。此时天阴沉沉的,下起了细雨,谷两面的山头上云雾缭绕,仿若仙境。木栈道湿漉漉的,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潮湿的声音。来到林间,才发觉那些远处看着不大的树木,竟全是苍天大树,有一人抱,两人抱,甚至三人抱的,一律直插云霄。云杉,松桦生长缓慢,眼前如此树木,如此密林,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和风雨才长成,生命是生生不息且顽强的。林间绿草如茵,散落了一地松塔和蘑菇,像童话故事。</p><p class="ql-block"> 山里的天气阴晴不定,头顶正在下雨,远处则是蓝天,大团的白云从山背后飞起,悠然自得的漂浮着。站在山头林间极目远眺,无边无际的绿意延伸到天际,给人一种宁静平和的感觉。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天空仿佛被洗过一般,让人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消散无踪。</p><p class="ql-block"> 当喀班巴依峰的雪线在天际蜿蜒,当阵阵松涛在耳边低语,此刻,我正站在伊犁河谷最隐秘的角落——初见库尔德宁,仿佛走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 江布拉克</p><p class="ql-block"> 天山,隐藏着许多美丽的秘境。江布拉克就是其一。它像是被天山怀抱着的世外桃源,散发着无穷的魅力。</p><p class="ql-block"> 江布拉克的四季色彩变幻,仿佛仙境一般。</p><p class="ql-block"> 绿色是江布拉克春天的主色调。远山、缓坡都被绿色覆盖,生机勃勃,麦田与山林像阶梯状的调色盘。甚至天空,仿佛也被绿色渲染,变成了蓝绿,显出勃勃生机。</p><p class="ql-block"> 夏天,江布拉克的色彩由浅绿转为墨绿。麦田和山林一片郁郁葱葱,繁茂浓郁,令人陶醉。</p><p class="ql-block"> 秋天的江布拉克最美,最令人陶醉。金黄的麦浪主宰了一切。江布拉克的麦浪不是老家那巴掌大的一点,是漫山遍野、一望无际;不是平铺直叙、水波微澜,是高低起伏、层层叠叠、连绵不断。即使微风轻拂,沉甸甸的麦穗在秋风中也能摇曳出滚滚波涛。李健在《风吹麦浪》里唱:“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吹向我脸庞,我们曾在田野里歌唱,在冬季盼望,阳光下这秋天的景象……”我想,李健一定来过江布拉克。</p><p class="ql-block"> 冬天的江布拉克白雪皑皑,宁静纯洁。原野散去了草绿和金黄,将一切色彩都融入大地,覆在白雪之下,沉淀而通透。</p> <p class="ql-block"> 唐布拉</p><p class="ql-block"> 有“中国最美公路”之称的独库公路蜿蜒于天山山脉,串联起了南北疆。沿途草原翠绿、野花盛开,雪山、草原、湖泊、峡谷等景观交相辉映,尽显自然之美。</p><p class="ql-block"> 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去看景,而是去捡石头,去唐布拉和喀什河捡石头。新疆人对捡石头有一种很深的执念,在南疆是和田玉,北疆主要是金丝玉和岫岩玉,当然还有奇石。我对玉石没什么研究,自然也不是很感兴趣,朋友说在唐布拉可以捡到高岭石,他知道我喜欢篆刻,而伊犁的高岭石是篆刻的好材料,一枚上好的通透冻石价格昂贵,如果再有天然的花纹加上精细的雕工,那简直可以说价值不菲了。我被他瘙到了痒处,自然乖乖跟随前往。</p><p class="ql-block"> 巍峨连绵的天山将新疆分为了南北疆,也分出了截然不同的地理和景色。独库公路的起点在天山北坡,一路行去,植被很少,多乱石、危崖、冰川,过了哈希勒根达坂,仿佛瞬间来到另一个纬度,景色大异。你会看到绿草如茵、野花遍地,云杉红松满山遍野,高山草原与雪山相映成趣。沿途雪山、草原、森林、峡谷、牛羊等景观尽收眼底,而盘山公路的陡峭和高耸带来的刺激也让你对前途的风光欲罢不能。前途有唐布拉百里画廊,那拉提草原、巴音布鲁克草原……</p><p class="ql-block"> 我们行到喀什河,走到路尽头,再走已没了路,车子在一处宽阔的河床上停了下来。这是一处开阔的谷底,河水在谷中央汇集成一条窄窄的丝带,大部分的河床都裸露着,露出了很多石头。我们撒开去,开始低头寻宝。</p><p class="ql-block"> 河床上大部分是水流冲刷的鹅卵石,大大小小,奇奇怪怪,我漫无目的的搜寻着。朋友是捡石头的高手,对石头也很有研究,寻找的很仔细,即便遇到小股的河水也直接趟过,或者干脆就在河水里寻找了起来,在水中石头更清晰。他的执着终于没有白费,被他找到了几块中意的白色石头。他说这些石头虽然不是玉,但已经开始有玉化的痕迹,而且里面还有绿色,雕出来肯定不差。而事实也果如他所说,后来雕出来真有绿色在里面。我捡到了两三个翡翠绿的晶莹剔透的石子,只是太小了,才有戒面大小,被他一顿笑话。或许,我只是在惦记着我的高岭石而已。</p><p class="ql-block"> 高岭石在一个山头上,那是一些废弃的矿坑,开采过后,坑内只剩下一堆碎石。我跳进去捡了半袋子看着像冻石的,兴奋异常。然而事实却打了脸,矿坑剩下的果然不是什么好料子。捡回来的石头又干又脆,无法走刀。</p><p class="ql-block"> 在山头背面发现了一块半米见方的红色奇石,奇就奇在长的特像一幅中国地图,真是不虚此行。我用一根绳子将其捆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拽下山来。</p><p class="ql-block"> 时间已来不及返回了,晚上我们住在一户哈萨克牧民家里。虽是夏天,但山里的晚上依然很冷。毡房里主人生了火,宰了羊,我们围炉而坐。主人是个年过半百的哈萨克汉子,身体精壮,说话声音洪亮。吃肉喝酒,豪气万丈。酒酣耳热之际,他给我们讲在山里打猎的故事,说有一次碰到一头熊,差一点就丢了命,听得我们紧张又觉有趣。</p><p class="ql-block"> 唐布拉的夏夜,深邃幽静,凉风习习,天空群星璀璨。</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4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