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144)：《白秋练》（副本）

田喜兴

蒲松龄聊斋故事《白秋练》

河北书生慕宫蟾酷爱诗词，随父亲去湖北做生意，船靠岸边时，高声吟咏唐诗。引来了同样爱诗的白鳍豚仙女白秋练，二人坠入爱河。慕父觉得白秋练是个渔家女，怕她不守忠贞，没同意这门亲事。白秋练能预判物价，帮着慕父赚了很多钱，使他改变了看法，将白秋练娶回家。宫蟾的父母去世后，夫妻二人搬到洞庭湖畔居住，过得很幸福。

根据《聊斋志异》改编。

1，河北有个姓慕的书生，字宫蟾，是商人慕小環的儿子。天性聪慧，喜欢读书。十六岁那年，父亲说读书太迂腐，不如学做生意。

2，于是宫蟾就随父亲到湖北做生意，闲暇时，就在船上吟诵诗文。

3，到达武昌，父亲住进旅店，宫蟾留在船上看守货物。便手捧书卷，高声吟咏诗句。此时，他感觉舱外人影晃动，好像有人在偷听，但也没有其它异常。

4，一天晚上，父亲外出吃酒应酬，很长时间没有回来。此时，他又发现有人在舱外徘徊，月光映照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5，蟾宫好奇，出来察看。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子，生得美貌倾城。女子看见宫蟾，急忙躲避。

6，过了两三天，父子俩进货回来，把船停泊在洞庭湖滨，之后父亲就外出了。

7，一位老太太进来说：“你小子要害死我闺女吗？”。宫蟾问：“你闺女是谁？”，老太太说：“我闺女叫白秋练，能识文断字，她在武昌听见你吟诵诗文，回来后害了相思病，茶饭不思，非你不嫁，希望你能娶她”。

8，宫蟾也喜欢白秋练，怕父亲责怪不敢答应。老太太发怒说：“这么一门好姻缘，别人都求之不得，今天我做媒，把女儿许配给你，你反而不接受，这不是羞辱人吗？你要这样，就别想回北方了！”说完就走了。

9，父亲回来后，宫蟾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希望他能答应这门亲事。父亲觉得这女子怀春太甚，主动的不像话，对这事也就一笑置之。

10，慕家的船停泊水域，水很深，能淹没船桨，夜里不知怎地就起了泥沙，把船搁浅了，动弹不得。

11，别家的船也都搁浅了，只能等到明年汛期时才能行船。别的船家没有进到货，而慕家货物满仓，货价涨到原价的百倍。于是他让儿子留下看船，自己回到北方。

12，宫蟾独自留在船上，暗自高兴，想去见白秋练，却后悔没有问老太太家住哪里。

13，一天傍晚，老太太和一女仆搀扶着一女子来了，扶她躺到床上，老太太对宫蟾说：“人都病成这样了，你别跟没事人似的”，说完就走了。

14，宫蟾拿着烛火走近女子查看，只见那女子孱弱的病态中含着娇羞。宫蟾轻声问候，女子流露出娇媚的微笑，却不说话。宫蟾让她说句话，她说道：“为郎憔悴却郎羞，这就是我的心声啊”。

15，宫蟾一听，她说得是《鸳鸯传》里的一句诗，很想与她亲热，顾惜她身体孱弱，只是与她亲吻，女子露出喜悦的神色。请宫蟾把王建的《罗衣叶叶》吟诵三遍，吟完后，她的病全好了，与宫蟾同床共枕。

16，第二天，天色未亮，女子就起床了，说道：“我妈要到了”。不大一会儿，老太太果然来了，看到女儿心情愉悦，觉得很欣慰，喊闺女回去，女子低头不语，老太太说：“你喜欢与郎君在一起，那就由着你吧”，说完就自己走了。

17，宫蟾问女子家住哪里。女子说：“我与你只是第一次见面的交情，谈婚论嫁还早，何必问我家住哪里”。话虽如此，两个人互相爱慕，山誓海盟，要永远好下去。

18，一天凌晨，女子早起挑灯读书，打开书卷，突然神色凄凉，泪水盈盈。宫蟾问她出了何事？女子说：“你爹要回来了，咱俩的事，我刚才用书卷占卜了一下，随便打开一页，竟是李益的《江南曲》，诗句的含义可不太吉利”。

19，宫蟾宽慰她说：“你看这第一句：嫁得瞿塘贾。怎么会不吉利呢？”。女子才稍微高兴了一点，起身说：“咱俩暂且分手吧，别等到天明了，让人 戳脊梁骨”。

20，宫蟾抓住女子的双臂哽咽着说：“如果我父亲答应了咱俩的婚事，我到哪里找你呢？”。女子说：“我会派人经常打听的，能不能成，我会知道的”。宫蟾要送我她下船，女子坚决不肯，自己走了。

21，没多久，父亲果然回来了，宫蟾把女子的情况全都对父亲讲了，父亲怀疑她是个风尘女子，痛骂了他一顿。见船上的财物并无损失，这才消了气。

22，一天晚上，父亲不在船上，女子又来与宫蟾相见，两人难分难舍，不知如何是好。女子说：“暂且给你两个月时间，慢慢想办法”。转眼到了四月，下了场大雨，可以行船了。宫蟾跟随父亲回到河北老家，由于思念秋莲，害了一场大病。

23，父亲请来巫婆和郎中，都不管用。宫蟾私下对母亲说：“我的病谁都治不了，只有秋莲来了才行”。父亲听了非常生气，可眼看着儿子一天天憔悴，也害怕起来。

24，父亲赁了一辆车子，来到湖北。又雇了条船，停靠在以前的地方，四处打听认识那位老太太的人。

25，正好有位老太太的船也停靠在岸边，说他要找的人就是自己。慕父登上她的船，初次见到秋莲，觉得这女子长相很好，心中替儿子高兴。

26，慕父仔细询问了她的家世，方知是白家母女，安家在渔船上。

27，慕父把儿子的病情告诉了老太太，希望秋莲能去见一见宫蟾，以解除他的陈疾。老太太觉得又没有婚约，不让女儿去。姑娘听到他们的谈话，急得眼泪盈眶。看到女儿流泪，又听到慕父苦苦哀求，就答应了。

28，晚上慕父出去了，秋莲果然来了。她来到宫蟾的床前哭着说：“去年我为你憔悴，今年你为我病倒了，相思的滋味都尝到了，你身体虚弱，我念一首诗吧”。于是再次吟诵了王建的《罗衣叶叶》。

29，宫蟾说：“这首诗代表了你的心事，听到你的声音，我觉得神清气爽，你给我吟诵《杨柳千条尽向西》试试。

30，秋莲照做了，宫蟾说：“痛快，我的病现在全好了”。一高兴把秋莲搂到怀里，问道：“我父亲与你母亲是怎么说的？咱俩的婚事谈好了没有？”

31，秋莲已看出慕父的心思，就直言告诉他说：“你父亲没答应”，过了一会儿，秋莲就走了。

32，秋莲走后，慕父就回来了，见儿子已能下床，很是高兴，又说了些安慰鼓励的话。告诉了见到秋莲母女的经过，又说道：“姑娘是不错，不过渔家女从小划船唱歌，不是嫌他家境不好，是怕她不能忠贞”。

33，慕父走后，秋莲又回来了，宫蟾把父亲的话告诉了秋莲。秋莲说：“有些事欲速则不达，你越是迎合他，他越是不同意，应该让他改变主意，反过来求我们”。

34，宫蟾问她有何良策？秋莲说：“商人重利，我有办法可预测物价。你替我告诉你父亲，买什么能获利，照我说得做，一定会应验，到时候他会认为我是个好媳妇”。

35，宫蟾把秋莲的话告诉了父亲，父亲不太相信，只拿出部分闲钱，买了些秋莲说的货 ，结果赚了一大笔。

36，慕父觉得秋莲很神奇，宫蟾趁机说秋莲能让慕家成为富翁。父亲动心了，借了很多钱去了南方做生意。

37，到了洞庭湖，慕父好几天都没找到白老太太，过了几天才看到她家的船停靠在大柳树下。慕父给她送去很多彩礼，白老太概不接受，但选定了吉日送秋莲过门。慕父又雇了条船，给他们完婚。

38，秋莲让公公到更南边去进货，进什么货，她全写下来交给公公。慕父三个月后返回，所进的货到达湖北，卖出了五倍高价。

39，一家人回北方时，秋莲求公公载一些湖水，回去后，每次吃饭时，秋莲都要放一些，就像放酱油一样。

40，此后，慕家父子每次从湖北做生意回来，都要带好几坛洞庭湖水。过了三、四年，夫妻俩生了个男婴。

41，一天，秋莲哭着想家，慕父带着儿子儿媳来到洞庭湖，却找不到白老太。秋莲拍打着船舷呼唤母亲，神情惊慌，让宫蟾沿着湖边打探消息。

42，宫蟾遇到一个钓鱼人，他钓到一只白鳍豚。宫蟾走近细看，只见白鳍豚体型硕大，像人一样，还长有乳房。

43，宫蟾回去告诉了秋莲，秋莲一听大为惊骇，让宫蟾赶紧去买下来放生。宫蟾找到钓鱼人，说明来意，钓鱼人要价很高。宫蟾觉得太贵，秋莲说：“我帮你家赚的钱不下百万金，你要是不答应，我跳水死了算了”。

44，宫蟾害怕了，瞒着父亲偷拿了银钱，把白鳍豚买下来放生了。

45，宫蟾回来，四处找不到秋莲。五更天后，秋莲自己回来了。宫蟾问她到哪里去了？秋莲说：“到我母亲那里去了”宫蟾问：“你母亲在哪里？”。

46，秋莲说：“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今天放生的就是我母亲。近日龙宫选嫔妃，听说我长得美，把我母亲叫去，母亲说我已婚嫁，龙王不听，把她放逐到南滨，饿的找不到食物，才遭此难”。

47，宫蟾听了很是惊奇，不知如何是好。秋莲又说：“我母亲虽已被放生，但龙王的惩罚还没有取消。你若怜惜我，就代我向真君乞求。如果你嫌弃我是异类，我就去龙宫”。

48，宫蟾担心找不到真君。秋莲拿出一方绫帕，说道：“明天午后，真君会来此。你若见到一坡脚道士，就去拜他，如果他跳水，你也要跟着。真君喜欢读书人，你就请他在上面写个免字”。第二天午后宫蟾果然看到一位坡脚道士。

49，宫蟾问坡脚道士跪拜，道士急急忙忙地走了，宫蟾跟着他后面。道士把拐杖扔进水里，纵身一跃，踩在拐杖上。

50，宫蟾也跟着跳上去，一看不是拐杖，而是一条船，宫蟾又跪拜。道士问他有何事？宫蟾拿出绫帕请他在上面写个字。

51，道士展开绫帕一看，说道：“这是用白鳍豚的鳍做的，你是怎么得到的？”。宫蟾详细讲述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52，道士笑着说：“此物很是风雅，那老龙王真是荒淫啊！”，说完提笔在上面写了个“免”字，像一道辟邪符。

53，道士调转船头，回到岸边，让宫蟾下船。宫蟾在岸上眼看着道士踩着拐杖，踏浪而行，顷刻间就渺无踪影了。

54，宫蟾回去告诉了秋莲，秋莲大喜，叮嘱宫蟾，千万不能告诉父母。一家人回到了北方。

55，过了两三年，慕父到南方去，家里的湖水用完了也不见他回来。秋莲因此就病倒了，呼吸日渐困难。

56，秋莲对宫蟾说：“如果我死了，不要下葬，你就每天在卯、午、酉时，吟诵杜甫的《梦李白》诗，那样我的尸体不会腐烂，等湖水来了，就把我泡进水里我就活过来了”。不久便瞑目而逝。

57，半个月后，慕父终于带回湖水，宫蟾把水倒入盆中，把秋莲放进去，过了一个时辰，秋莲就渐渐醒过来了，宫蟾大喜。

58，从此，秋莲天天想着南归。后来，宫蟾的父母相继去世，宫蟾遂了秋莲的心愿，一家三口搬到洞庭湖畔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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