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桃花岛漫步：荷塘絮语

宁静淡然

图文原创：宁静淡然

美篇号：150498617

春末的武汉东湖桃花岛，像块温润的碧玉，我踩着泥土小径往荷塘深处走去，忽然被几簇新荷绊住了脚步。它们怯生生地从水面探出尖脑袋，嫩得能掐出水来，倒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娃娃，踮着脚尖在风里打晃儿。这样的绿意实在新鲜，像是把春天最后那点青涩都揉碎了，泼洒在粼粼的波光里。

老祖宗们写荷的笔墨，早把这点绿意酿成了诗。李群玉说荷叶"嫩碧才平水"，活脱脱是婴孩初生时皱巴巴的小手；张耒见着荷塘惊觉春天要走，倒像我昨儿翻日历时才发现谷雨过了；苏轼更妙，听着瓦片响就能闻到荷香，怕是五感都泡在诗里发了酵。最喜欢汪莘那句"昨夜新荷又添几"，倒像是农家的婆婆数着竹笋拔节，把光阴都数成了清淅的刻度。

风一吹，满塘新荷就跳起碎步舞。浮萍想遮又遮不住的叶脉间，细弱的荇草正与新荷捉迷藏，这抹浅绿里藏着夏天未至的矜持。忽然有白鹭掠过水面，翅尖点碎的涟漪惊醒了倒影，恍惚看见采莲女撑着竹篙穿过唐宋的烟雨，红罗裙在荷塘里绽成朵朵莲花。如今人去塘空，唯有零落的花瓣在水面打转，倒应了古人"落红满塘"的惆怅，却也生出别样的清寂之美。

　　我总疑心这些新荷是时光寄来的明信片。去年在桃花岛畔，曾对着荷苞胡诌"愿做荷塘守梦人"，那时茶还烫嘴，春衫薄得能透风。如今再看"茶老春去"的句子，才惊觉日子溜得比荷叶舒展还快。可塘边蛙鸣阵阵，布谷鸟叫得欢实，倒像在说：莫急莫急，看那笋尖今早又蹿了两寸高，昨夜新荷又添了三五片。

　　暮色漫上来时，新荷的轮廓渐渐融进天边的黛色。这些尖尖角早晚会舒展成圆盖，此刻的青涩却像邻家姑娘未梳拢的刘海，带着点懵懂的娇憨。晚风送来若有若无的荷香，恍惚是千年前的诗魂在耳畔絮语。我终于懂得，古人爱荷原是爱她这本事——能把刹那芳华酿成永恒的诗，让看荷人的眼睛变成时光的相机，把尖尖角上的晨露、舒展的叶脉、还有那些在诗行间摇晃的荷影，都定格成永不褪色的春日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