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4月21日,绩溪县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晨光中,空气里裹挟着许多湿润的气息,将雨未雨。我踏上了前往上庄镇胡适故居的旅程,路上,车窗外一座座白墙灰瓦的徽派房屋,写意般泼洒在青山绿水间,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长卷,如诗似画。</p><p class="ql-block"> 抵达上庄镇时,天空飘起了零星细雨,不一会儿,雨势渐大,细密的雨丝如珠帘般垂落,为这座古朴小镇平添了几分淡淡的诗意。沿着小巷的红灯笼走,白墙灰瓦在雨幕中时隐时现,胡适故居就隐匿在弯弯曲曲的街巷深处。因为是周一,雨天,人不多,前来参观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门楼不大,踏入这座承载着无数世间风雨的院落,他们撑着伞,三三两两地漫步在庭院中,低声交谈,整个故居显得静谧而庄重。</p><p class="ql-block"> 我特意购买了解说门票,因为虽说展厅内陈列的照片与生平事迹,大多是我在书本中早已熟悉的内容,穿过这些江湖套路,我深知,唯有从当地解说员的口中,才能挖掘出那些藏在岁月深处、未被文字记载的由村人口口相传的鲜活故事。跟随解说的脚步,我们停停走走,缓缓穿行在故居的各个房间,似乎每一处角落都拓印着一个弱冠少年捧卷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解说员提及胡适爱人江冬秀,她出身于隔壁村的名门望族,曾祖父、外祖父皆为翰林,言传身教的家庭如同肥沃的土壤,滋养出她不凡的格局与气度。按照门当户对的婚嫁观念,她是属于下嫁,完全配得上业已破落的胡家。这份与生俱来的底气,让她在与胡适携手走过的岁月里,无论是操持家中大小事务,还是在胡适奔波于学术与社会活动时,始终能够从容不迫、游刃有余,都展现出了令人钦佩的智慧与勇气。</p><p class="ql-block"> 近来家乡修志,乡人修谱,时有介入,“一门家族到底需要靠什么支撑,才能够应对一个又一个朝代的风风雨雨,而至长盛不衰”这个命题,就时常萦绕在我脑海。游览结束,雨仍在下,我站在屋檐下,望着雨帘中静静的巷陌,胡适一家的故事,似乎为我这个纠结提供了一些线索。像江冬秀这样的女性,在家族中或许不似胡适般声名显赫,却在背后默默维系着家族的稳定与和谐;而胡适本人,凭借着深厚的诗书传家底蕴,徽商勇闯天下的气魄,在时代的浪潮中为家族赢得了声誉与敬重。家族的传承与兴盛,或许就要这样不同角色的相互配合,有人走在前面,在广阔的世间开疆拓土,有人后方坚守,精心守护家族的根基与传统。</p><p class="ql-block"> 墨润诗书承旧梦,雨沥故里仰高贤。离开胡适故居时,细雨湿润的空气里,泥土裹挟着青草的芬芳层层漫开,混杂着古老梁木窗花散发的淡淡霉香。村子在,屋子在,前辈在,百年时光就会一直在这里悄然发酵;展柜里那泛黄的手稿、褪色的老照片,婉转着胡适先生跌宕起伏的人生轨迹,映射着江冬秀女士温婉坚韧的身影,我在庭院青苔斑驳的石阶上,在白墙灰瓦漏下的雨帘间,想着一个家族兴衰背后那根若隐若现的命运丝线——究竟是个人的选择牵引着家族的走向,还是时代的变迁推动着个体的沉浮?檐角滴落的水珠砸在青石上,溅起在院子里,似乎牵连着无数个等待破译的答案。</p><p class="ql-block"> 胡适故居保存完好,让远途而来的后辈不虚此行,倍感欢欣;先生写有《希望》一诗,后人谱成歌曲《兰花草》,广为传唱,如果能在院子里种植些兰花草,可能会更让人感受到那种叫温馨的历史一页。</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3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