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家常

茶道古韵

一碗家常

视频里姑娘在给我秀着美食，一碗垂涎欲滴的鸡丝面。浅色花纹的搪瓷碗里卧着雪白的面条，琥珀色的辣椒油浮在汤面，香菜和葱花如碧玉簪子斜插在鸡丝堆里，黄瓜丝切得极细，像春蚕吐出的第一缕丝。

记得上次吃鸡丝面还是在在一家川菜馆子，码的整齐的鸡丝，洋葱丝，花生碎和那带着芝麻的娇艳欲滴的辣椒油。一晃也好久没吃鸡丝面了。

当刀背在砧板上敲出笃笃的鼓点，黄瓜在手下码成了竖琴弦，葱头化作碎玉雨。从油锅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噼啪，花生米那软软糯糯的香气随之扑面而来，调皮中带有浅笑，如远方灵动的丫头调皮的做着鬼脸，萌化了岁月。

煮面的时辰最是焦灼。我守着咕嘟冒泡的锅，看面条在沸水里舒展腰肢。鸡胸肉撕成柳絮般的丝，水煮蛋剖成两弯新月，花生米是撒落的金砂。红油泼进碗底的刹那，辛香像支离弦的箭，穿透白雾直抵鼻腔。

暮色漫进窗棂时，八仙桌上已摆开阵仗。翠玉黄瓜丝叠着琥珀鸡丝，紫皮洋葱圈偎着金黄花仁，半轮溏心蛋泊在中央，像是云海里初升的满月。只是竹筷挑起的面条在灯下泛着象牙色，入口时带着些许倔强的筋骨。

“好吃吗”？我眼巴巴的瞅着孩子的爸爸。“嗯，挺好吃。就是……”，“啥”？我急切的问。“面条硬了些”，孩儿他爸一边嘬着面条一边笑。我也乐了，不好意思的乐，太想做好了，忘记煮面也需要火候了。

我望着碗中斑驳的倒影，忽然想起母亲从前煮面，总爱在起锅前掐断一根面条——若是断开了，便说是煮好了，灶王爷让开火了。

窗外的柳絮在晚风里晃，落下几片雪花。姑娘还在视频里评头论足我做的鸡丝面的味道，她爸爸呵呵的笑着，对面楼里忽的飘来炝锅的葱香，混着我们碗中蒸腾的热气，织成一张温软的网。面虽硬了些，倒像是给这绵软的春夜添了脆生生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