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老街

甘草

已经十年没来这条老街了，再次寻访，老房子越来越少，仅有的几处也是木门虚掩，破旧不堪，有的整个屋顶、墙面塌了，里面除了垃圾，就是一堆无人问津的老物件。

“这个竹制的碗橱柜市面上很难看到了，还有木制的婴儿摇床，这些都是宝贝。”在那间破房子前，我张望了许久。

这时，边上走来一位七八十岁的老爷叔，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精神头很足。老爷叔搭话：“这些破烂没人要的，房子没人住了，门开着也不会有人拿走”。

经过一条狭窄的弄堂，我情不自禁往里走，一座二层砖木结构老宅岀现眼前，应该有上百年历史。抬眼，庭心围合的那方天空很蓝。“这应该是绞圈房吧，木制栏杆，游转连廊，想当年一定要镇上大户人家”。

走出弄堂，向东而望，整条东西向的老街，足有七八百米长，南北向的对面街尺度不大，也就三五米宽。老街上现在看不到一家店铺，只有街口一处墙上刷着“笔师傅照相”几个大字，但大门紧闭着。

站在照相馆边上，正四处打量，突然一位老姆妈盯着我看：“你是某某吗？”“老姆妈，您搞错了。”“噢，侬个妹妹，看着像伊。”好在她说的某某我认识，也知道她的老家就在这条街上。想来，“书包翻身”到县城工作的某某一定是他们的骄傲，老街不大，但乡情很暖。

据上了年纪的原住民回忆，半个世纪前，这条老街是镇上最热闹的，街上住满了人，开了各式店铺，有肉庄、豆腐店、杂货店、药铺等，毫不夸张地说“ 5分钟生活圈”。

“这个地方为啥叫三墩呢，是否和浦东盐业生产有关？六灶、三灶是煮盐的灶头，那墩又是什么呢？”随行者问。

“和盐业没有任何关系”。其实，“墩”是烽火土墩，是古代的瞭望哨。明洪武十九年（1386年），为了防止倭寇入侵，沿老护塘筑烽火墩，每隔3里筑一个墩。每个墩台设营房、瞭望楼、烟筒，若发现敌情，则焚烟报警。

据史料记载，一团（大团）向北至宝山，共有17座烽火墩，其中南汇县境内有8座，大团地区有3座：一墩、二墩、三墩。

一墩，也叫头墩，墩址为现大团镇镇南村8组，因姓陶的人家多，加上地势低，所以叫“陶家荡”，也叫头墩荡。二墩，位于大团镇北市梢，墩址在二墩翻水站附近。

三墩，位于三墩集镇北市梢。三墩地区早在清道光年间（1821—1850年）设立乡，1959年6月至2003年5月，先后称三墩人民公社、三墩乡、三墩镇，现为大团镇三墩社区，老百姓一直叫做“三墩头”。

远离历史烽火，这个昔日沿海小镇也在改革开放中兴旺发达起来。谁也没想到，早在1990年，当时的三墩乡创办了上海钻石有限公司，主要加工外销的天然钻石。1991年征地34公顷，创建珠宝城，并吸引日本田崎珍珠有限公司等加盟。1992年6月，时任上海市委书记的吴邦国视察三墩，并为其题词“南汇珠宝城”。30多年过去了，珠宝城的宏愿虽没能达成，但田崎珍珠这家厂还开着，在川南奉公路厂区内的销售大厅高端气派。

行走小镇，在古今探寻中，既为老街繁华过后的落没心酸，也为老街边上新街的人气高兴。千百年来，小镇的市井烟火依然热腾，昔日的老铺子没了，但如今城市里有的银行、学校、生超等，这里一样不少。

离开小镇，车行途中被乡间的唐家庵吸引，香火缭绕间，心静了，一如老街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