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

废墟上的月光

<p class="ql-block">姥姥出生在流行裹脚的年代,她和那个年代的女人一样,有着一双小脚。姥姥用一双小脚丈量着清苦的日子。也陪伴着我们姐妹三个慢慢长大。大姐小时候肝炎,姥姥去沟渠里捡来那些枯枝给大姐熬药,肝炎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治愈的,在那个没有白糖的年代,姥姥总是有她的方法让大姐心甘情愿的喝下苦苦的中药汤,二姐小时候是常常得病,用母亲的话说就是随时等待被老天收回去,姥姥精心喂养着,让二姐活了下来,我算是姐妹中最壮实的一个,偶尔也生个病,姥姥就带着我去打针,姥姥总是几句话就让我乖乖的趴在那个长长的竹椅上等待医生给我打一针。打针不哭成了我的一段佳话,姥姥用她独特的方法教会了我们怎样坚强的面对生活。 如今的日子可以说是美味佳肴都可以品尝了,但总觉得少了一种欲望 ,少了一种味道,想来还是灶膛里的红薯烧的最香甜,灶膛小勺子里炒的辣椒更香辣,就连时节不到被雨打下来的青枣煮出来都是甜甜的,粘粘的。最爱吃的还是姥姥把玉米饼子切成小豆丁,用葱花一炒,那个香啊。姥姥用心为我们做着一道道美食,一道道加餐,如今依然馋在嘴里,念在心里。</p><p class="ql-block">小的时候我最勤快,每到有金龟子的季节,带上废瓶子,一个傍晚就会收获很多,第二天早晨家里养的鸡就会饱餐一顿,然后姥姥就会说,今天的鸡下蛋又多了。每到秋天来的时候姥姥就用一个针给我引上长长的线,把一片片落叶串回家,然后慢慢累积起来,等到有一天,姥姥声明今天的饭是用我的落叶烧成的,每每听到这些我都为自己感到骄傲,现在想来那几片落叶哪里可以烧成一顿饭?但在那时我是感觉给家里贡献了不少的力量。这种温暖的谎言换回来的快乐,让我现在在下班途中遇到一根木头都有拾起的冲动。</p><p class="ql-block">冬天是没有色彩的季节,每次吃完的白菜疙瘩,姥姥就赞起来放回到白菜窖里,等到温度适合的时候,栽在废旧的脸盆里便会开出黄色的小花。于是每到田野里有花开放的时候,我家屋里总会有各种野花插着,那大气的芦苇叶子加上几束小花,感觉美美的,不懂艺术的我们却懂得自我欣赏。原来生活中的色彩无处不在,一点一滴,我们学会了热爱生活。</p><p class="ql-block"> 遗憾的是,这些美好的日子只剩下了回忆,庆幸的是,在我们逃课拍照的一个下午,同学们为已经瘫痪在床的姥姥梳洗打扮了一番,拍下了姥姥唯一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唯一的影像记忆了。</p><p class="ql-block"> 第一年参加工作,见习期间每月工资一百块,到年假的时候给领导打了借条,领了三百块钱的工资,想用自己的钱孝敬姥姥,可就在那个寒假,姥姥永远的去了,第一次体会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p><p class="ql-block"> 又是五月槐花飘香,槐树有两种,一种开的是又香又甜的白花,一种是结的又苦又涩的种子。老话说一种是洋槐,一种是笨槐。姥姥教我们品尝过洋槐花的香甜花蕊,也曾告诉我们笨槐花的种子虽苦虽涩,但是经水浸泡,经特殊处理,它厚实的果肉也是一道佳肴。想来生活亦是如此吧。甜也好,苦也罢,我们都要用自己的方法把它过的有滋有味。</p><p class="ql-block"> 我家老房子门前那棵笨槐树的枝干被过往的车辆剐蹭掉,又重新长出枝桠,依然健壮。<span style="font-size:18px;">仿佛也在和我一起怀念过往的时光。大树底下好乘凉,想起大树底下的旧草苫,想起姥姥的旧蒲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5.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