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浓处见天真

战哥

清晨的露珠还悬在叶尖，我蹲在园中细细打量这丛月季。昨日还含羞未放的花苞，今晨已绽出层层叠叠的粉、红、黄白花瓣，像是美人初妆未匀的脸庞。晨光斜斜掠过时，花瓣边缘竟泛出淡淡的金，仿佛有谁在丝绸上绣了圈金线。

春日的牡丹开得轰轰烈烈，却在第一场夏雨里就褪了颜色。秋桂藏香时，这株月季却擎着朱红的花朵，像举着永不熄灭的火把。最妙是深冬某日，我在枯枝败叶间发现了一朵倔强的黄月季，花瓣被霜花镶了边，倒像是戴了水晶冠冕。原来它不是在和群芳争艳，而是在与时光赛跑。

记得去年台风过境，整株花被狂风按倒在地。我剪去断枝时，朋友却说留着吧。果然在断口处，嫩红的新芽顶着雨水钻出来，像战士折断的长矛又生出新的锋芒。今春那些伤痕处开出的花格外硕大，深红花瓣上蜿蜒的纹路，恰似愈合的伤口绽放出的勋章。

风过回廊，月季的清香若有若无。我忽然懂得，真正的美从不是刹那的惊艳。当桃花随流水，当荷香散西风，唯有这月季在四季轮回中默默积攒力量，将时光熬成了颜色，把风雨酿成了芬芳。原来生命的丰盈，不在争一朝一夕的绚烂，而在岁岁年年的坚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