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面目皆非 沧桑巨变感慨万千---探访那曾居住35年的中山路老巷老屋（下）

罗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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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人越老就越发怀旧。随着岁数的剧增，我对故居往事的思念也越发浓厚，从青春走到白发，岁月的故事在心头沉淀，每一刻都值得珍藏与回味。

在那曾经居住生活的老巷里，岁月刻痕充满了温情‌，斑驳的老墙上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记录着我们成长的足迹，老屋的每一道裂痕都是时光的见证，承载着家族几代人的悲欢离合‌。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老屋的消失与父母的离去彼此交融，成为我心中难以逝去的隐痛和乡愁。看那破旧的窗棂透过的阳光，仍如当年般温柔，物是人非中，唯有建筑细节能瞬间唤醒旧日温情‌。"炊烟已不再升起，但家的味道永存心底"：现代化进程中消逝的生活场景，成为最珍贵的精神图腾‌。

我在梦里无数次回到老巷老屋，重温那度过了少年、青年、中年三阶段、人生最珍贵年华的家庭港湾，回味我们随着祖国快速发展、特区日新月异而茁壮成长的那些日夜、那些瞬间！

我在老巷这一片区上完小学、初中

　　我在南砖仔埕横巷12号四合院老屋长大，自然我的童年、少年、青年直至大半个中年就是在那里度过的，因而我的小学、中学都在那一片区就读。

这个片区以同文顶为最高点，往背海方向延伸，分布着定安小学、第七中学，而这两所学校都与老屋离得很近，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回想在小学、中学就学的日子里，都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毕竟正值人生青葱岁月、豆冠年华，少不更事而又纯真无邪，朝气蓬勃而又精力充沛，充满幻想而又情窦初开。因此到那曾经度过青春年华的地方走一走，能够激荡起诸多的波澜，涌动各种的情愫，唤起无限的遐想。

探访母校定安小学

　　在探访了老巷老屋原址后，我首先来到我的小学母校--厦门定安小学。这里距离老屋大概有三四百米的距离，那时我站在家里的房顶上，就能近距离地观望到学校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

学校周边地形地物全变样

　　那天我往定安小学方向走，只见学校附近原来的地形地物已大为变样，定安路上的第二印刷厂、民宅、公寓等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诸多的酒店、小吃店、文物及旅游纪念品商店等商业网点。

与定安路成丁字形的小巷是“小走马路”，而定安小学就是在小走马路巷纵深大约一百米处。我走进“小走马路”时，只见这小巷已面目皆非了，原来的“青年会”会所、民居等建筑物已被拆除，现在能看见的只剩一面充满漫画的砖墙，而且小巷的宽度也缩小了许多，我想是隔壁兴建了一个居民小区的缘故吧。

　

　　定安小学对面的小巷是“通奉第巷”，原来巷里有红场和白场两大广场，我有好几个同学住在这里;广场里还有一个“聋哑学校”。然而现在时过境迁，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定安小学正对面是定安幼儿园，此园也非常老牌，都办了六十多年。现在正重新装修，快竣工了;届时可容纳更多的学龄前儿童。

定安小学已焕然一新

　 到了定安小学，只见学校的外貌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几经修缮现焕然一新;这是一所厦门市为数不多的元老级小学，规模虽小但教书育人却非常了得;见到出入校门的学孙们，真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忆起就读定安小学的往事 班主任是陈杨扬老师

　　那年我上定安小学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入学的情景:1961年学校在定安路上招生，那时定安小学是由各班班主任在路旁直接摆桌接待前来报名的家长和孩子，恰似抓阄一般，母亲领着我随意地找了一位老师就报名了;接待我们的老师非常年轻，看了我的户口本，询问了我的一些情况后，叫我们填了张表，就算报上名了。

待我到学校班级上课后才知道她是陈扬扬老师，刚从厦门一所师范中专毕业，她教的这个班级（一年一班）是当时厦门市刚推行的五年一贯制试点班，小学读完五年就可以毕业。学校一共有两个这样的班，据说还是全厦门市的试点重点班；其它都是四二制，必须读完六年才能毕业。

退休后的老同学们和陈老师一起首次举行班级聚会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看来我当时还是比较幸运的，就像中了彩票一样，不仅能在重点班就读，而且学制还缩短，最关键的是，我遇到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老师。

陈老师作为学校特选的青年教师，指定她带新学制的示范班，可见陈老师没有金刚钻，哪敢揽这瓷器活呢。果真如此，在当我们的班主任及语文老师的五年历程中，她教风新颖泼辣、有章有法、有板有眼；教学开拓创新，因材施教，教学质量名列学校前茅，让教育各界刮目相看。

图为退休后的陈老师

　　我也在她的教学中受益匪浅，至今我的语文功底尤其是拼音水平非常扎实，对我修完中文大学本科课程和运用拼音操作电脑打字都帮助很大。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生长在贫民家庭，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并送我读书；我当时感情非常淳朴，就是一心想着不能辜负父母的期望，要把书给读好。所以从小我读书就非常刻苦、认真、自觉，准时到校上课，按时完成作业，门门功课名列前茅，曾被陈老师夸为“她的得意门生”。

感慨陈老师带我们读完小学全过程

　　实际上，我青年时期在校读的书就靠小学这点底子，后来两年初中遇到文革，受动乱影响学到的东西就比较浅显。

现在每当回忆起陈杨扬老师带领我们从入学到毕业的五年小学全过程，我就非常感慨。

就是这样一位精明能干的好老师在文革中也未能幸免受到冲击，好在依靠她忠诚于党和国家的坚定信念而挺过来了，后来她不断进步还当上了定安小学的校长。那年我当兵回来探亲时还到她家看望她，她对我人生的发展也很欣慰。

进入二十一世纪，我们五一班的老同学们与她一起多次举行师生聚会，她作为我们曾经的启蒙老师和辛勤园丁感到的非常愉悦与自豪，可惜在她还未70岁时患上血液病而离开了我们，老同学们都非常悲痛和惋惜，纷纷到大生里殡仪馆送她最后一程。

老同学们到启蒙老师陈杨扬家里做客

陈杨扬老师历次与老同学们相聚的合照

探访母校第七中学 七中的前身是同文书院

　　接着，我来到了中学母校--第七中学，其位于同文顶上，地址为大连兴馆1号。第七中学的前身是由旅菲华侨叶清池等六人于1898年创办的同文书院，这个书院在当时是厦门乃至福建省第一所具有现代意义的学校，也是厦门第一所民办新式学校。

书院以培养通晓中西语言和文化的人才为目标，采用原版英文教材，课程涵盖英语、数学、物理、化学等学科，开创了厦门近代教育的先河。‌

同文顶上的“望歌石”、休闲亭、摩崖石刻等名胜古迹都印记着岁月的斑驳

　　母校七中原来最为著名的就是学校靠海一侧的“108级台阶”，我们当年读书时在台阶上爬高爬低一点都不费劲。现在经重新修缮后，已很难看出原来的样子了。

1968年我到七中“复课闹革命”

　　 在我1968年年底响应国家“复课闹革命”的号召来到学校时，这所中学既称为“同文中学”，也称为“第七中学”，自此我们这些被文革耽误了的一代有了重新上学的机会。

入学后，学校将我安排在一连四排，该班级乃至整个年段都属66届，班主任是杨东和老师，她同时教我们语文；数学老师是高玉霖。

记得当时由于文革动乱，学校教室里的课桌椅也不知被搬到哪里去，于是小板凳甚至砖头都成了替代品。

当年我们“复课闹革命”，那面向白厝墓的校门、老旧的操场和三层教学楼、108级台阶历历在目，但现已旧貌换新颜了。

　　那时的主旨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鱼肝油厂和橡胶厂先后成为学校的定点工宣队，不断地派员来领导、管理学校。

当时处于文革时期，“读书无用论”、“知识分子是臭老九”等思潮弥漫了整个社会面，学生能够获得书本的知识微乎及微，拿到的课本都是些学工学农的基础教材，正儿八经的初中文化课程很少。我们整天不是下厂学工就是下乡学农，不是参加学习毛泽东思想讲用会就是参加狠批资产阶级思想批判会。由此带来了社会实践的体验、历史变迁的感知和科技知识的涉入。

离开七中后我成为校友会理事

　　很快上了两年的初中后，在父亲的努力下，我获得了就业当工人的机会，离开了学校，由校门跨进厂门，在厦门造船厂当上了描图工。

大概过了十来年，厦门第七中学也变更为“厦门工商旅游学校”，成为培养空姐、厨师、导游等各种人才的教学场所。

而在我退休前后，承蒙厦门同文中学香港校友会秘书长钟庆芳的举荐，在为校友会的宣传工作付出举手之劳的我，成为了校友会理事。

上图为同文中学香港校友会秘书长钟庆芳

下图为我作为校友嘉宾参加母校校庆活动

老校友们参加了校友会举行的入学50周年新春联欢会

　　 如今，站在母校第七中学的围墙外，当年在动荡年月就学的各种往事、曾经朝夕相处的老师和同学的面容等，一下子都浮现在眼前，令我感慨万千。

探访老巷周边的地形地物 水仙路

　　这是水仙路靠海的尽头，这些风景岩石的位置是原来的港务局宿舍楼，我爱人一家就住在五楼。

　　水仙路一条街上原来有晨光旅社以及商店、住宅等，现已被海光大厦高楼等高级建筑物所取代。

第六市场

　　从水仙路拐进去就是第六市场路，一直延伸到“24级台阶”，与打铁头刀街、马柱巷接壤。这条街是我们当年日常菜品采购之处，除了各种蔬菜摊子，鱼肉等副食品都布满街旁。记得白带鱼以及头尾、海蛎、黄瓜鱼等水产品都卖得非常便宜;只是猪肉、豆制品等要凭票购买。

随着城市的发展，原来菜市场的杂乱景象已时过境迁了，食品销售由沿街摆摊改为大型室内超市，现在的菜市场道路面貌焕然一新、井井有条;小车也可以在此穿行 ，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卖鸡巷

　　我们在老巷居住的时候，来到巷口就可以见到位于泰山路和水仙路之间的“卖鸡巷”。据介绍，卖鸡巷在清代至民国时期作为第六市场的鸡鸭交易集市而得名，闽南语中“鸡”与“圭”谐音，故别称“卖圭巷”，旧路段俗称“水龟墓”。

‌ 卖鸡巷在清末以鸡鸭交易为主，后扩展为综合市场，涵盖米店、粮油、杂货、药铺、鱼摊等商铺，曾是厦门的繁华街区;如今巷内商铺多已外迁，仅存老旧私宅与斑驳建筑，部分房屋空置转租，昔日的石板路与电线交织成沧桑景象。

‌ 卖鸡巷作为厦门老城区的“活化石”，见证了从传统市集到近代商业街区的变迁，并记录了西方文化在厦门的早期渗透。

　　值得一提的是，早年卖鸡巷里有一个我们这片区里唯一的公共厕所，那时我们的住宅都没有厕所，因此既使这里厕所的条件非常简陋，大家还是争先恐后来此排队如厕。如今这个厕所已改头换面，焕然一新了。

老巷老屋拆迁后的联想

　　带着怀旧的情思，此次我走完了一趟老巷老屋旧址，虽然随着旧城的拆迁改造，那些印记着我早年生活轨迹的地形地物已消失殆尽，但它们给我带来的无限遐想是永不磨灭的。

当年离开老巷老屋后，我们住上了南北通透、配套完备、生活便利的公寓楼房;离开了“木板墙难掩隐私的尴尬、起居缺少厕所浴室的不便、平房地面的潮湿和屋顶的暴晒”等日常生活的种种困境，后半辈子的生活确实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和提升。不过老屋那种四合院的邻里之间朝夕相处、相互有无、彼此关照、门不闭户、嬉戏打闹、智趣横生的景象无时无刻地引起我的回想和留念，那种与今不同的青葱岁月的美好也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闪现和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