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字:陈虹</p><p class="ql-block">美篇号:6160509</p><p class="ql-block"> 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响,恍惚间又听见母亲唤我乳名的声音。案头的相框里,母亲永远停留在四十岁的模样,蓝布衫洗得发白,鬓角已有隐约的银丝。我摩挲着相框边缘,指尖触到岁月的纹路,那些关于母亲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漫过心头。</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一、灶台前的烟火暖</b></p><p class="ql-block"> 记忆里的母亲总是在厨房忙碌。清晨五点,煤炉的青烟还未散去,她已在案板上揉面,准备一家人的早饭。她的手很巧,能把普通的玉米面做成金黄的贴饼子,把萝卜丝拌上猪油蒸成喷香的包子。我常趴在灶台边,看她手腕上的银镯子随着揉面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听她用带着乡音的调子说:<b>“二妮儿,离火远点,别烫着。”</b></p><p class="ql-block"> 最难忘的是冬天的傍晚,母亲把搪瓷缸焐在棉袄里,里面是刚煮好的热乎粥。我放学回家,她便掏出缸子,用嘴吹散热气,再递到我手里。缸子外壁凝着水珠,母亲的手却永远温热,那温度透过掌心,一直暖到心窝里。那时的日子虽清苦,却因着母亲的烟火气,处处透着安稳。</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二、油灯下的针脚密</b></p><p class="ql-block"> 母亲识字不多,却有一双灵巧的手。每到夜晚,她就着煤油灯的光纳鞋底,一针一线穿梭在粗麻布间,发出"嗤啦嗤啦"的声响。我趴在桌上写作业,抬头便能看见她额前的碎发被灯光镀上金边,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温柔。<b>“二妮儿,字写小点,别占满格。”</b>她偶尔抬头,针尖在灯光下闪过一道细芒,又迅速埋进鞋底。</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考上高中,母亲连夜为我缝书包。她把陪嫁的红缎子拆了,在书包盖上绣了朵牡丹,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b>二妮儿到了城里,别让人笑话咱乡下人。”</b>她把书包递给我时,手指划过牡丹花瓣,眼里闪着骄傲的光。那个红书包我用了三年,直到布料磨得薄透,依然舍不得扔。</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注:在撰写这篇征文时,我满心遗憾。我出生于60年代,家中姊妹兄弟众多,生活贫困,加之多次搬家,竟没能留下母亲的任何照片。此张图片是我本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三、猝然谢幕的春天</b></p><p class="ql-block"> 1975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母亲却在某个清晨倒下了。前一天她还在园子里挖野菜,说要给我包荠菜饺子,第二天就突发脑溢血,倒在厨房的水缸旁。我握着她逐渐变冷的手,看着医生摇头离去,只觉得天旋地转。母亲临终前没说一句话,眼角却挂着一滴泪,像是有万千牵挂未说完。</p><p class="ql-block"> 料理后事时,我在母亲的枕头底下发现一个蓝布包,里面是她攒的鸡蛋钱,还有一张皱巴巴的药方——那是她给自己抓药的方子,却一直舍不得吃。包着钱的纸上歪歪扭扭写着:<b>“给二妮儿攒的学费。”</b>我攥着布包痛哭,才明白她近日的咳嗽、半夜的呻吟,都是病痛的预兆,而我竟一无所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四、跨越半生的追思</b></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也到了母亲当年的年纪,每当照镜子看见鬓角的白发,总会想起她临终前未干的泪痕。菜市场里看到卖荠菜的老人,恍惚间以为是她在招手,走近了才发现是错觉。清明扫墓时,我把她爱吃的蜜糕摆在坟前,想起她生前总说<b>“等日子好了,我也尝尝这甜点心”</b>可直到她离开,也没尝过一口。</p><p class="ql-block"> 母亲节那天,我会对着天空寄去一封没有地址的信。信里写着:<b>“妈,我学会了您的腌菜手艺,外孙总说比超市买的好吃;我也买了银镯子,却戴不出您当年的模样。”</b>风吹过信纸边缘,仿佛母亲在轻轻翻页,那些没说出口的<b>“对不起 我想你”,</b>都化作了漫天飘飞的蒲公英,带着思念越飞越远。</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母亲是子女与死神之间的一堵墙。当这堵墙轰然倒塌,我才真正懂得什么叫<b>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b>如今我常对着天空跟妈妈说话,仿佛她从未离开,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都是我对她绵长的思念。或许在另一个世界,母亲仍在灶台前忙碌,而我仍是那个趴在她膝头撒娇的小女孩,时光永远停在最温暖的春日。 </p><p class="ql-block"> 暮色渐浓,我轻轻拂去相框上的灰尘。窗外的玉兰花又开了,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花。花香里,我仿佛又听见她的呼唤,带着岁月的温柔,穿过四十年的光阴,轻轻落在耳畔。</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