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大庙的那些年那些事儿(300)——疑心生暗鬼

大庙西街顾二哥

眼看一场风波过去了，大家该哨的继续哨，该玩儿的继续玩儿，只有王猴子心里郁闷地不行。 正在这时候，刘家二皮子问道:“王猴子，你这阵子不是天天追着找张队长，帮你解决你们家地犯水的问题吗，到底咋样了？” 听到问这个事儿，王猴子更加郁闷了，叹了一口气道:“唉，别提了，我找张队长都不知道多少趟了，可总跟北队的米家商量不下来，今天早上张队长还说，去大队开会找大队干部帮着协调呢。” “协调个屁，你们张队长今个头晌开会，把大队书记都骂了，自己也说不干队长了，你地犯水的事儿啊，没戏了。” 说话的是东街一队梁家的儿子，因为梁家和“俱乐部”的四嫂子沾点儿远亲，便也经常到这里哨着玩儿。 王猴子一听急了，吼道:“你可别胡噜八沁的，张队长那么小心谨慎的人，咋可能敢骂大队书记，借他八个胆儿，他也不带敢的。” 梁家儿子不屑地斜睨了一眼王猴子，轻蔑地道:“你爱信不信，你算老几，我犯得上糊弄你？” 王猴子眨巴眨巴小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待了一会儿，便走了出去。 　　此时，都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睡醒了觉的小张队长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坐了起来。 除了四嫂子两口子，其他人非常惊讶，一晚上了，满屋子的人竟然谁都没注意到小张队长躺在炕头睡觉。 刚刚发布了小张队长消息的梁家儿子，此时却脸现尴尬之色，也不知道小张队长听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趁着别人和小张队长搭讪的空档，他赶紧起身一溜烟儿地跑了。 四嫂子给小张队长沏了一碗浓茶，找两个碗折凉了才给端了过来，小张队长估计是渴极了，接过茶水一仰脖，便“咕噜噜”地进了肚子。 喝完茶水，抬手用袄袖子蹭了蹭嘴巴子，然后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 旁边喜欢和老老少少都开玩笑的刘海子笑道:“你这是喝水呢，还是饮驴呢，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小张同志斜眼瞅了瞅得意洋洋的刘海子，似笑非笑地说:“刘叔啊，你可是我亲叔，我要是驴，你不成老驴了嘛，咋还自个糟践自个呢？” 屋子里的人哄堂大笑，刘海子一愣，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吃了瘪只好扭过头去看打牌，假装没听到。 　　睡醒了一觉，小张同志感觉身上舒服了不少，但想到马上要回家去，突然无端地心情变得恶劣了。 他凑乎着想参与打天九，但几个人考虑到他今天的横点子，便没人愿意和他玩儿，他只好在一边儿看眼儿。 捱到快十一点，众人全都散了，小张同志也没办法，从“俱乐部”出来，百无聊赖地往家走。 拐过墙角，快到自己家大门口的时候，影影绰绰发现好像有个人蹲在大门口旁边。 由于月未满，弦月光线非常暗淡，看的只是模模糊糊，他以为看花了眼，便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然后，从地上撒摸着捡了一块半截砖头握在手里，准备以防万一。 不曾想，往前一迈步，踢到了一个罐头瓶子，发出了非常轻脆的响声，在这相对寂静的暗夜里格外响亮。 小张同志这个懊恼，这个酒啊，真他妈耽误事儿，用手一拍脑门子，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再看自家大门口，哪还有什么人影，鬼影子也没一个。 小张同志充满疑惑地走进了东屋，拉着电灯，发现媳妇儿已经在炕梢睡着了，背对着自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躺在炕上，拉灭电灯，小张同志还是放不下心里的事儿，总觉得大门口有人窥视。 想想会是谁呢？看身高从头脑中排除了本营子的一部分男人，包括北队的一些男人。 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偷偷掀开窗帘一角，慢慢地把脑袋贴在玻璃窗户上，向大门口的方向窥视，可过了好长时间什么也没发现。 　　这一夜，小张同志睡得很不踏实，千奇百怪的梦搅扰得他几乎未眠，早上醒来时眼圈发黑，头痛欲裂。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他穿好衣服，到大门口外仔细地察看，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便四处撒摸起来。 正好，营子里的老王头背着粪筐子从门前路过，看到小张同志像是在寻找什么，便问道:“张队长，一大早上的，找啥呢，丢钱了？” 小张同志赶紧讪讪一笑道:“起的挺早啊，王大爷，我昨晚回来自行车钥匙不知放哪了，看看落到门口没。” 王大爷对小张同志的说话明显不信，摇了摇头，走远了。 虽然没在大门口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但小张同志坚信自己没有看花眼，绝对是有个人蹲在自己家大门口往里窥视。 从大门口边上已经不太清晰的脚印就能看出不正常，他的头脑中即刻浮现出一个男人蹲在大门口的木栅栏门前往里窥探的情景，只是这个男人是谁，却没有准确的形象。 他踩在那双被怀疑的脚印上，试着蹲下，再站起来，心情很有些郁闷。 想想自己家里的窘迫样，除了红堂柜和两只木箱子，连收音机和电视机都没有，家里唯一的电器，便是挂在墙上的广播喇叭了，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值得小偷惦记。 　　正在此时，媳妇儿推开屋门端着一簸箕从灶堂里扒出的灰往猪圈走去，虽然头没梳脸没洗，但正值二十多岁大好年华且本来就颇具几分姿色的女人迎着朝阳款款而行，还是令小张队长眼前一亮。 冷不丁地，他心里感觉“咯噔”一下，家里是没有值钱的东西，但还真有值得别人惦记的，那就是自己的媳妇儿。 想当初结婚闹洞房时，营子里好几个人瞅向自己媳妇儿的目光就像锥子，恨不得把媳妇儿的衣服都剥光。 尤其是几个上完初中的半大小子，什么不要脸的话都敢说，夸奖自个儿媳妇儿的小词儿，听着都肉麻。 什么“眉毛弯弯如月亮，眨巴眨巴让我上”，什么“咂咂翘翘如山峰，我好想爬着去攀登”，什么“新媳妇儿肚皮比雪白，你让我来我就来”等等…… 当时觉得这些人说这些话没啥，闹洞房时只要不太过分，说些荤话，甚至手上有些擦边打滑的动作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今天仔细地一想，小张同志心头却是不淡定了，难道真是有人惦记自己的媳妇儿了？ 想到此，小张同志的眼里掠过一丝冰冷，谁他妈要是不开眼，想惦记我媳妇儿，我一定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联想到一些因为老婆偷人而名誉扫地，在哪哪都抬不起头来的男人的憋屈样，被人“王八”、“王八”地喊着，小张同志就极其地不舒服。 　　重新回到院子里，刻意地沿着墙边前前后后地转了转，仔细地察看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闷闷不乐地回到屋里，洗完了脸，看到媳妇儿正在外屋的灶台上忙活，额头上拔罐子留下的黑红色印迹依然明显，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小张同志的烦躁情绪一下子疯涨了，话也没和媳妇儿说就走出了家门。 来到当街，发现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扛着铁锨或者铁扒子等农具往西地去了，应该是做种麦子的前期准备。 自己家今年没有种麦子的打算，所以到现在了一直没到地里去忙活。 前些天刚刚找大哥帮忙把粪坑里少得可怜的农家肥拉到了地里，拉粪的时候，大哥很不高兴地教训了小张同志一顿:“你也三十来岁的人了，咋就不知道过日子呢，看看咱们营子，哪家的粪不比你家多，平时割点儿草把粪坑沤沤，不比花钱买化肥强？” 帮着装车的大嫂子也是满脸的不悦，估计是自己两口子帮忙往地里送粪，小张同志却像个大爷似的，两手插在裤兜里，站在旁边看热闹，倒像是送粪与他无关一样。 听了丈夫的话，也顺口搭音地说道:“可不是咋地，不怨你大哥说你，没事儿多想想过日子的事儿，别一天天地这溜溜，那串串，好歹也是当队长的人了，家里外头的拿点儿总，该抻手干的活也得试巴着干干，省得让人背后讲咕你。” 对于大哥和嫂子的唠叨，小张同志倒是没啥太大的反感，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啥德行，知道他们的唠叨是对自己好，因此，听了他们的话，只是笑了笑。 大哥和大嫂子见小张同志没反驳，也没搭话，便识趣地闭了嘴，不再说什么了。 小张同志今天想到前几天大哥和嫂子的话，瞅瞅空空如也的粪坑，便想把猪圈里的粪起出来。 转身回到院子里，抄起铁锨便去了猪圈，发现媳妇儿正端着熬好的猪食去喂猪，心头一阵子没来由地不舒服，把铁锨一扔，再次转身走出了家门。 (待续)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告知删除。(谢谢朋友们动手关注、点赞、评论、收藏、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