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柳絮

守望麦田

恼人的柳絮

这几日气温一天天升了起来，热到有了盛夏感觉，短袖也早早上了身，被捂了一冬的皮肤泛着肉色白光，胳膊上的绒毛在运动中快速凝结密密圆润的小水珠，又随着臂膀活动而不断地被抛洒，一旦停下来，就会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地面砸起一个个灰泡，额头上水珠会加入这场挥汗如雨大军中，更多的则是沿着脖颈往胸前进攻，渲染出一大片深色地带，后背的汗水把衣服粘连在皮肤上，整个身子都被炽热烘着，当汗水多到来不及流淌模糊了视线，脚底明显湿滑时便收工，一阵酣畅淋漓下，身体舒服了很多，这份快意是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刻，这也是最近我在做的慢跑和其它带有体力活动性质的室外锻炼，以图将因去年肺部疾病带来的身体损伤尽力恢复到从前状态，就在我以为这样的美好会持续一段时间，不料很快被随风起舞的柳絮败兴破坏掉了。

柳絮集中爆发期是在清明前后，就在都以为过去了的时候，随着温度转暖，加上天气干燥，起风的时候，雪花状的柳絮又肆意起来，貌似无声无息，实则毫无顾忌地侵入人们生活。这一北方特有现象不亚于一场灾害，每年这个时候医院门诊便就多了些人群，他们被称为过敏症患者，严重的需要住院治疗才能脱离危险。

柳絮对我造成的困扰到不了要和医院打交道，去见医生的程度，却也让我非要说道两句才能消结心中的郁闷。

我的眼睛不算大，也不算太小，属于正常范围，怒目圆瞪时也有要吃人的那股狠劲，小了是震慑不了对方的。缺陷是眼睛上方睫毛稀疏且短，常常是需要眯缝起来才能帮眼睛拦下各种外来物的潜在伤害，这时候就小得多。即使这样，有几天还是没能够逃脱密密麻麻出现的飞虫侵袭，又是揉又是洗，柳絮的出现更加深了这种痛苦。因为我也是过敏体质，单单又只体现在眼睛上，那份难受，一般人体会不到，因此常常羡慕那种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的人们，实际上羡慕的是那两对睫毛，眼睛是不会扑闪的，只能转动，只有睫毛会扑闪。

追根溯源柳絮来路，起因是早些年间北方不容忽视的荒漠化程度，一年没几场沙尘暴过境都不好意思敢称北方，沙尘暴有时候也成了北方春天的代名词。为了迅速改变这一状况，中央提出了严苛的国土绿化要求，植树造林成了不二法宝，时间紧，任务重，选种育苗是关键，挑来挑去，还是速生杨最合适。这种树生长周期短，扦插分蘖快，是有效治理荒漠化重头戏，还兼顾了经济效益，一时间成了上下共识，后来成为了思维定势，年复一年栽植，等发现树种单一性会打破自然界植物平衡时已经来不及大面积更新更换了，这种杨树带来的另一个害处便是春天漫天飘雪似的柳絮了。与此类似的还有东北过多植入的松树，造成每年松毛虫泛滥，需投入大量财力物力才能消灭，据说到了得不偿失的地步，这都是鉴于当时形势急需造成的结果，怨不得决策的人和实施的政策。

如果不是因为柳絮伤害到我眼睛，我对这毛绒绒东西多少还有点好感。面对墙角路边，开阔地，低矮处，凡是窝风地方总能堆积一条、一团、一片柳絮，观察到四周无人，附近没有易燃物，不危险时我总有一股抑制不住的邪恶念头，要放把火，就是为了看柳絮被点着后迅速燃烧的模样。这种燃烧没有乱窜的火苗，升腾的烟雾，是密密麻麻星火状，在柳絮疏松空间里足够量氧气助力下，能飞快完成这一壮观图案，如同夜空卫星扑捉灯火通明的地球，煞是好看，只是柳絮燃烧的背景更明亮，星点更密集，更漂亮而已，也是有别于其它燃烧物让我着迷的地方所在。

造成今天这种局面，说实话，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

在当年要求全民植树号召下，我是积极拥护者，更是不折不扣的践行者。在邹平有两处是我植树最多的地方;一是黄山南面环山道的下边，另一处是韩店平原水库堤下。好在后来这两处都几乎没留下种过树的痕迹，稀稀拉拉有几颗，还不能确定是我当年种下的。不是我要吐槽，当年干过植树造林的人们都知道，那就是集体大呼隆。一到植树节前后，上面有要求，有指标，单位领完任务后再提要求，定任务，责任到人，人手一把崭新的铁锨，一副白亮的手套，小车后背箱装满矿泉水，预算宽松些的单位还会在栽完树后聚餐，这那是植树，分明是郊游。至于树坑大小深浅，填土密实程度，是否浇够足量保证存活的水，这些都不是硬框框，只要看上去树不歪，横看成线竖成行，验收的人看着壮观整齐就行，只惊得老百姓不住摇头，这样栽树咋行，作孽啊。最后的结果便是年年栽树年年光，年年栽树老地方。所以我相信我栽的那些树没理由会存活下来多少，尽管柳絮这几天常迷糊我的眼睛，导致过敏红肿，终究算是“咎由自取”，那没能够存活下几颗，也多少减轻了我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