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遥忆夏启良</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徐成淼</b></p><p class="ql-block">夏启良①和我不在一个小班,在校时并没有多少交往。这么一晃就是二十多年,眨眼间就到了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大约是1985年吧,我刚调到学院不久,住在花溪河畔的学院区内。</p><p class="ql-block">一天晚上,已经不早了,忽听得有人敲门,有人大声说道:“我是夏启良!”一听到夏启良三个字,我懵了,怀疑自己听错。夏启良这个名字是和复旦联系在一起的,而复旦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遥远得虚无缥缈的旧梦。旧梦找上门来,还敲门,还自报姓名,不会有这等事吧?</p><p class="ql-block">我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人,背着行装,看来有些疲惫。站在前面的一个有些面熟,该就是夏启良了。放下行囊之后,夏启良介绍说另一位是他的同事,姓李,一起到昆明开会。途中在贵阳下车,是想去看看黄果树瀑布。</p><p class="ql-block">我仍觉得是在梦中,做事就有点恍惚,一时竟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好。要知道离开复旦之后,我没有和任何一位往日同窗见过面。今晚,当年的复旦突然这样近距离地站在我面前,而且活生生的,咫尺可触,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我只有打了盆洗脚水,叫他们二位洗个脚。这举措实在土到家了,可当时却是我最真诚的表示。坐了几天火车,洗个脚,该会舒服些的吧。</p><p class="ql-block">坐着聊了几句闲话,夏启良突然说要走,还是到市内住,方便明天赶车。那么我心中就有什么东西涌动起来,咸咸地有眼泪的滋味。学院所在的花溪,离贵阳十七公里,夏启良为了来看我,连夜从市里赶到这儿来,又连夜赶回市里。我和夏启良同窗不到三年,和他还不是一个小班,平常也少接触。在过了二十多年之后,他,夏启良,没有忘了我,在中途转车的几个小时里,赶十多公里夜路,他也要来看我一眼啊。</p><p class="ql-block">我送夏启良去公交车站,穿过一条林中便道时,我说,这里的条件就这样,不能尽如人意。夏启良说,这是宝地,别的地方哪还找得到这样的树林哦。他是在鼓励我,见到我还精神,不像想象中的“劫后余生”者,夏兄放心了。 </p><p class="ql-block">不久收到夏启良来信,说这次中途下车看瀑布,得不偿失。因为正在枯水期,只看到稀稀拉拉几股小水。而且从安顺到昆明,一路上没有座位,挤在过道上呆了一晚,狼狈不堪。 </p><p class="ql-block">这样又过了许多年,直到九十年代末,我到济南开会,有意在郑州停留,在彭正普②那儿,才又与夏启良见了一面。</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最近收到夏启良的信,附了他写给我的一首旧体诗,还有对我的《往事依然精彩》的一篇评论。他的《遥寄贵州徐成淼君》全诗如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狂风卷地折青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水漫神州骨肉离。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踽踽西行晴是雨,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频频东顾泪如诗。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冰心一片思归日,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浊酒三杯醉卧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风散云消重举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黄花毕竟展天姿。</span></p><p class="ql-block">夏启良对我如此相知,读后使我感慨不已。末二句更是对我的褒扬和鼓励,实乃我所不能及。他对我的《往事依然精彩》的评论也是如此。其中论及我对当年旧事多为一笔带过,点到为止,倒是我有意为之。李淑一有诗云:“底事太难堪,惊侬晓梦残”。太难堪的事,该从哪儿说起呢? </p><p class="ql-block">夏启良古文底子好,前些年还曾寄赠他的古代汉语专著予我。我们这些从新闻系出来的,多数于国学仅触及皮毛。夏启良凭自己的研究,能有如此造诣,令人钦佩。从他写的旧体诗,就可看出这一点。 </p><p class="ql-block">那次在郑州与夏启良匆匆相见后,我即转车赴济。在全国高校学报研究会成立十周年纪念会上,忽见一人有些面熟,该是多年前与夏启良一起到过我家的那位李先生。我上前与之招呼,还认识我吗?我问,李先生审视良久,摇摇头说,不认识。我自我介绍,说某年某月,君与夏启良先生曾偕至敝舍云云。李先生才恍然曰:哦,想起来了!…… </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①夏启良,复旦大学新闻系1955级学生,河南教育学院教授。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②彭正普,复旦大学新闻系1955级学生,郑州大学教授。</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原载:</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徐成淼文选》散文卷《百代过客》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2023年</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