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含泪意惜春

杨柳霞光

文案/杨柳霞光

配图/手机自拍

　　微风，轻轻地叩响了五月的门楣，晨阳，缓缓地拨开了花园的薄雾，娇艳的芍药花，倚风而立，映着晨阳的光芒，慢慢地梳理起了耀眼的盛装。

　　芍药花开，是小区花园的又一波盛大花事。

远远望去，亭亭玉立，袅袅娜娜的芍药花蕾，宛如浮出清波的菡萏，红云映日，似一片烂漫的花海。

　　走进花间，仔细品味，每一朵花开，又都有着它独特的风韵。未开的花蕾，饱满丰润，宛如一件件精心雕琢的美玉，油润的乳光似胭脂点染，珠泪有痕，藏着万千情思。看着它很容易让人想起，宋代秦观在《春日》中描绘的“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的画面。

观赏中，我与一位同来看花的农学院退休教授，聊起了“芍药含春泪”的话题。他说：诗文“有情芍药含春泪”，讲的不只是文学具象，在植物学的研究中，它是真实存在的。芍药含泪，是雄蕊群花蕾，在花萼绽裂的瞬间，分泌出的“凋亡酶”。“凋亡酶”形如融化的蜡水，液体微粘易凝，分泌的时候，順着花瓣的纹路流泻而下，才形成了温润的乳光和深情的惜春珠泪。

　　芍药，是多年生草本植物，花瓣在晨露中舒展。花开的同时，衰老的程序也在启动，花期短的屈指可数。就像一支点燃的蜡烛，光焰最盛处，也是蜡油融化的最快时。

北方的芍药，大都开在五月初始暮春日，春花欲歇，夏风入梦的时刻。它的花开，占尽了物华，就像一把钥匙，为我们解锁了唐朝王贞白“芍药承春宠，何曾羨牡丹”的诗意密码；也自证了它，虽是美的短暂，却有不负春宠的一往情深。

　 人们常说“牡丹富贵，芍药风情”。只有站在它的身边，方觉：牡丹富贵，贵的是它的雍容华丽；芍药风情，情在它的婉约风韵。牡丹有木，能历经沧桑，托起盛世繁华；芍药无骨，柔韧的草茎，更能贴近大地，懂得人间烟火和泥土的温情。

晨阳初沐，微风拂面，那些绽放中的花瓣，像无数颗悸动的心脏，在低吟着动人心魄的春曲。绯红的脸颊上，被晨露晕开的胭脂，含着少女般的娇羞，透着含情脉脉的眼神，顾盼生姿，楚楚动人。 难怪醉吟先生，能在千年前感发出“芍药新栽四十株，来朝酒醒看花无？”的怅然。

　　 芍药，一花之下称“花相”，万花之上娇婀娜，花容色貌，可与牡丹媲美，还是中华文明长河中的文化“双生”。文人墨客笔下的牡丹，常与雍容华贵相连，芍药则更多出现在“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的场景中。

芍药花开，然生命之韵，本就藏在聚散之间，亦是对美好的执念，也承载了世人的质朴和浪漫，恰好契合了东方审美的精髓，有着深入骨髓的含蓄与圆融。纵然春将离去，它也要舒展着羽翼，在时光里低吟着前世与今生的美好相遇。

　　春意将阑，繁花欲歇。芍药花开，它不是春天的绝唱，而是对岁月一季的回响。它用绚烂的色彩，给春天留下了温柔的背影；用一抹清香，为夏季送去了春天的余韵。

芍药含泪，意惜春之暖，惜春之艳，惜春之匆匆。它的那一抹抹情愫，亦将惜意化作对生命的礼赞：来过，盛过，念过，便是无憾。

2025.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