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的怀念

海缘

<p class="ql-block">今年五月四日,是我的母亲的一百冥诞。母亲1926年农历三月二十三日,公历五月四日出生。母亲的生日与与这个特别的纪念日不期而遇,仿佛是命运赐予她的一份特殊礼物,特别是晚年让她感到无比的幸运和自豪。她已离世再过几个月已三周年了,她的生日依然让我深深怀念。岁月流转,我只能通过回忆来缅怀她。</p> <p class="ql-block">母亲出生在牟平县上庄村一户贫苦的人家。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妹妹,由于生活所迫哥哥们早年闯关东谋求生路,她小时候就学会了绣花挣点钱,上了一年半日制的贫民小学。先生给她取了一个大名叫张天景。当时取名时,女的都取"花""叶""秀""景",可她偏不喜欢这个"景"字,便自己改成了"经"字。</p><p class="ql-block"> 日寇侵占了山东,上庄村里还建了个日本鬼子的炮楼,村民们都生活在膏药旗的淫威之下。由于大连属当时日夲占领的满州国,哥哥在大连挣的钱无法寄回家中,没办法全家背井离乡去了大连。当时只有十五六岁们母亲靠学会的绣花手艺和给人家缝缝补补挣点钱贴补家用。</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一九四五年日夲投降,当时母亲的大哥在吉林谋生。要求母亲全家迁到吉林团聚,而母亲说服父母坚持回山东老家。母亲老年她患有阿尔茨海默症,但仍时常提起自已这一决定从此改变了自已的一生。</p> <p class="ql-block">1945年母亲一家从东北回到"上庄"村。日夲的投降后,胶东老解放区迎来胜利的曙光。胶东解放区随即广泛开展了大参军,大批青年踊跃参军参战,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支援前线运动。村里人一方面准备与国民党做斗争,组织恢复生产,土地改革运动,紧张又火热。这时母亲已19岁,梳着两条长辫子,成天和青年妇女们在一起开会学习。她工作积极,乐观而热情,成了青妇队里的绝对骨干。</p><p class="ql-block"> 母亲谈起当年的情景,眼睛里总放射出激情的光芒。母亲也确实不似一般的女孩,她说话爽脆,干事利索,很快就当选了全村6个"里"的妇救会主任和青妇队队长。1946年8月,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母亲常说就在这时她才成了跑 "八路的人",开始了她"跑八路工作"的生涯。</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对那些参加革命队伍、宣传革命、组织活动、发动群众的人,胶东老百姓称之为"跑八路工作"的。人们对他们往往怀着一种尊敬和热爱的特殊感情,致使这称谓直到如今,还在广大农村中流传。</p> <p class="ql-block">母亲说当初她就认定了“八路军给老百姓办事,跟着他们跑是绝对没错的!"这是母亲一生不变的信念。</p><p class="ql-block"> 母亲印象较深的是 "全乡诉苦大会"。在村里的一片空地上,树叶落满了地,与会人员四五百人,全是民兵和青妇队队员。</p><p class="ql-block"> 母亲上台控诉了日伪时期她全家遭受的不幸,越说越激动,开始时的那点紧张,很快便被情感的潮水冲走。她讲了近两个小时,讲得台下鸦雀无声。最后,她的控诉在整个大会上掀起了一个高潮,台下响起了一片口号声。</p> <p class="ql-block">1947年胶东保卫战,国民党军队要反扑过来,与共产党争夺天下。地主还乡团他们尾随国民党正规部队进入解放区,报复性地屠杀乡村干部、民兵和军工烈属及土改积极分子,尤其是对妇女干部,手段极其残忍。母亲领着村里的民兵和青妇队队员押着村里的几个地主,一同往昆嵛山那儿隐蔽,几十里的山路走了一天半,到了昆嵛山下的蒿讲村,蒿讲村的妇救会长杨培芝是个老党员,她发动群众给母亲的一行人送水送干粮,(母亲以后才知道杨培芝就是我父亲的姐姐)。</p><p class="ql-block"> 在昆嵛山隐蔽三天以后,母亲回到村里,结果有惊无险,国民党的部队和还乡团被我胶东军民的口袋计装了进去。而村里人和家里人可担心了,因为有人传说母亲她们被抓走了……</p> <p class="ql-block">在动员年轻人参军参战支援前线的工作中,母亲以身作则,因家里没有适龄男青年,她极力说服自己的父母把自已的亲妹妹送上了解放战争的战场。由于父母不舍的自已的小女儿常常为此流泪,母亲总是耐心的做其父母的思想工作,把小家和大家的道理安慰其年迈双亲。 </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脑海里总是把母亲联想起电影《南征北战》中女游击队长赵玉敏和《苦菜花》里的娟子形象。她穿大襟棉袄,剪掉了两条辫子,留着短发,扎着腰带。</p><p class="ql-block"> 在工作中她结识了昆嵛县公安局侦察科长的父亲,此时她的爱情也悄然而至。父母二人几十年相敬如宾,母亲对父亲如师如兄。父亲1981年去世,天大的打击,并没有击垮母亲,把对父亲的爱深深的埋在心里,硬是挺了起来扛起了家庭和生活的重担享年97岁。</p> <p class="ql-block">1949年,母亲调到文登龙泉区做妇女工作。她挨村挨户的奔走,宣传党的妇女解放精神。</p><p class="ql-block"> 1952年又调到区整党队工作。文化程度不高的母亲。总是揣着个笔记夲,在煤油灯下认真的做着笔记。 </p><p class="ql-block"> 1954年她被分配到文登泽库区泊子村供销社任经理。其间,她送货到村,收花生米,给小猪打针,什么都干。她常常自己拉着大板车,车辙和汗水深深浅浅地碾过和滴在乡间土路上;过度的劳损让她的膝盖渐渐变了形,严重的影响了她晚年的健康。</p><p class="ql-block"> 1958年组织派她到省妇女干校学习后在威海市妇联工作。</p><p class="ql-block"> 1962年在威海市直机关托儿所任所长,直到离休。她将毕生心血倾注于妇幼事业,如同一位辛勤的园丁,用爱与智慧浇灌着每一株幼苗。多少个晨曦微露的清晨,无数个华灯初上的夜晚,她放弃了陪伴自己的孩子。那些并非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孩子们,在她的臂弯里咿呀学语,在她的呵护下蹒跚学步。</p> <p class="ql-block">岁月染白了她的鬓发,记忆也如褪色的照片般渐渐模糊。每当她步履蹒跚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眼神里透着几分茫然。时而有穿着西服的男子,和推着婴儿车的妈妈走过来打招呼“张阿姨你不认识我了吗?”她虽然无法回答对方的问候,但脸上总是露出欣慰的微笑。</p><p class="ql-block"> 母亲晚年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症,连自己的儿女都不认识,但一旦把党组织上发的学习材料,习近平主席的讲话等送到她眼前,她都会挺直佝偻的背脊,布满老年斑的指腹逐字划过铅印的标题,干裂的嘴唇翕动着,老花镜下一字一句读出声来。</p><p class="ql-block"> 2022年9月26日她在睡梦中溘然而逝,追悼会上身上覆盖着鲜红的党旗。</p> <p class="ql-block">在这个承载着百年思念的日子,我将三枚沉甸甸的纪念章在身着列宁装的母亲像片前郑重排开。建国60周年的彩银国徽在晨光中流转着赤诚的光芒,建国七十周年的五星勋章依旧鲜艳如初,"在党五十年"纪念章上那枚温润的党徽,还带着母亲生前摩挲过的温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