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桑椹

余金华

桑椹在我的家乡被叫做“桑子”，它是我童年里最美味的水果之一。在我的记忆里，有桑树的地方，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四、五月里的桑树，经过春雨的滋润、春阳的照拂，已长得枝繁叶茂。那青青的桑果，随着时令的迁移逐渐褪掉了它毛茸茸的身子，由青涩而转为黄红，再长到红红的桑子，诱得人直流口水，摘下一个放进嘴里，酸酸的味道。已经等不及它变成紫色，撸下一把，慢慢也能从中品出一丝酸甜的味道。如果遇到一棵桑树上的果子完全变成了紫色，那份从天而降的惊喜瞬间就淹没了一个孩童纯真的世界。当紫色桑子那甜甜的味道浸润进嘴里，在生活贫困的年代，那份幸福与快乐简直无与伦比。
只要有桑树的地方，每年的五月，都会被小孩子光顾。这个地方就是我外婆所住的村庄——毛家塘。曾经，我跟着表哥为了摘桑子，从村西的山坳口，一棵桑树一棵桑树地找寻下去。最开始，我们会把从稀少的桑树上摘来的桑子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红的桑子还不完全成熟，酸酸的；半红半紫的桑子酸酸甜甜；大大的黑紫色的桑子最好吃，吃到嘴里蜜一样甜。
当我和表哥顺着桑树翻过一道山坡，离家便越来越远，桑树也越来越多。我们找寻着桑树上的桑子，口味忽地也变得刁钻起来——再也不吃那半青半红或者半红半紫的桑子了，只找红得黑紫的桑子，放进嘴里，也不再细细地抿，而是大嚼起来，这样才过瘾。慢慢的，吃得肚子再也装不下了，我们就把那些桑子装进早就预备好的塑料袋里，当做第二天的零食。可是当我们的袋子还没装满桑子的时候，天就快黑了。
依稀听到外婆在村口呼唤着我们的名字。着急忙慌的，再也顾不上手中的袋子满不满，即使那满树黑紫的桑子鼓着胖胖的脸向我们招手，我们也只好忍痛割爱，依依不舍地离开桑树向着来路走回去。但内心里，仍有一种小小的满足感，充盈着快乐和甜蜜。
掌灯时分，我们才到了家。外婆一看见我们的样子，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责怪我们，只是温和地笑称我和表哥是“花脸猫”。在煤油灯柔和的灯光下，只有我和表哥对望时，才知道彼此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紫红色的汁液，便又在这柔和的灯光与甜蜜的汁液中哈哈大笑起来。
那桑子的紫红色汁液，是我童年中最美丽的时光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