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的抱犊寨: "官帽" 与 "贼旗" 在晚风中共舞

言甘宜久

当我们抵达栾川抱犊寨时,天色已近傍晚六点。北哨门口的停车场空寂如荒野,或许是我们到的太晚,这里早已褪去了白昼的喧嚣。 放眼望去,绝壁间零星的几棵古松,扭曲着攀附在岩缝之中。送我们进寨地轨缆车滑入山坳时,金属轨道与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惊起几只昏鸦,发出几声嘶哑的啼叫。 古村落的房屋依山势而建,错落有致;街道曲折蜿蜒,两侧商铺的门楣虽已褪成灰白,却仍挂着“当铺”“酒肆”的斑驳招牌。除了偶尔遇见几位扛着扫把的当地人,再无其他游客的身影。 街边的老槐树静默伫立,枝桠间漏下的光斑,在墙上织出了一幅破碎的画卷。同行的四位年轻人,直奔山上的瞭望塔穿街而去,唯有我们两位年长者,在这 “四门三宅一条街” 的空旷里,踩出 “嗒嗒” 的回响。 路过 "捐个县长当当" 的雷荫棠老宅,从门前上马石凹痕里包浆光泽中,我仿佛能看到有人踩着人肉跨上马鞍,听到师爷的报账声。三间两厦院落里,石墙的缝隙中钻出几簇无名野花,摇曳着民国乡绅的体面与荒唐。 古寨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浸透着历史的深沉印记,成为映照人性善恶的镜子。拾阶而上,石缝里的青苔泛着幽光,推开匪首谢润玉司令部的木门,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斑驳木桌摊着褪色的地图,牛皮转椅嵌着尘埃的裂痕,仿佛 “占山为王” 的闹剧还在演绎着。 "官不官自封照用,贼不贼你说放屁",绿林洞前的楹联,近乎无赖的张狂,却比县衙里高悬的 "明镜", 更显真实。点将台、议事厅.....复刻着旧日草莽的跋扈。粗木梁柱上的刀砍痕迹依旧狰狞,仿佛在向世人低语:当权力成为金钱的奴隶,官帽可以靠捐献、谄媚换取时,这世间,“官”与“贼”,一定会如同山间飘忽的云雾一样,模糊不清! 寨墙外,百丈悬崖如刀削斧劈,原始森林绿浪翻涌,山风掠过耳际,同伴的呼喊声,在对面山巅回荡,一群群山雀从明碉暗堡的缝隙中扑棱棱腾起,朝着东门那座形似驼背老者的突兀山峰飞去, “石老汉” 背倚残阳凝视深谷,几片粘在石缝里的枯叶,在他脚下打了个旋儿,缓缓飘向北门盘膝而坐的“石老婆” 。 这对被贬谪的仙侣,守望永恒,看尽了山寨 从道家福地到血腥战场的轮回。此刻在渐暗的天光中更显沧桑,而唯有晚风仍在满山新绿间穿梭,替他们轻轻翻动着这山寨千年的兴衰长卷。 缩写篇:<br>抱犊寨晚游:官匪博弈史缩略<br> 傍晚抵达抱犊寨,停车场空寂,古松扭曲攀岩。古村落依山势,街道曲折,灰白门楣下“当铺”“酒肆”招牌依旧。少有游客,仅余扫把声。老槐树光影破碎,年轻人奔瞭望塔,年长者独留。<br> 雷荫棠老宅,上马石凹痕映旧日繁华。古寨历史深沉,映照人性善恶。谢润玉司令部内,腐朽气息与褪色地图并存,权力金钱交易显荒唐。<br> 绿林洞楹联狂放,比县衙“明镜”更显真实。粗木梁柱刀痕狰狞,权力金钱交易使官贼不分。<br> 寨外悬崖百丈,森林绿浪,山风呼喊声中,山雀腾起。石老汉、石老婆千年守望永恒,见证山寨兴衰。唯晚风翻动着兴衰长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