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丸

黄程阳

　　日本丸是一艘用于航海实习的大型帆船，建成于1930年，于1984年退役，现展示于横滨市港未来地区的日本丸纪念公园（第二代帆船日本丸及邮轮日本丸不在本文介绍之列）。

　　二十世纪初期，日本已有国立和公立商船教育学校13所，但缺少正规的航海实习船。特别是1927年鹿儿岛商船水产学校的＂雾岛丸＂在千叶犬吠埼海域沉没造成全船53人死亡事件发生后，国家终于决定拨专款建造实习船，于是有了日本丸，及其姊妹船海王丸。

　　日本丸为实习用帆船，全长97米，宽13米，重2278吨，吃水深度5.3米。主机为6缸柴油发动机，功率441千瓦。定员138名。

　　95年前的1930年1月27日，帆船日本丸在川崎造船厂的神户工场建成下水，编号557。图为日本丸的制造标志，下边是航海用倾角仪。

　　日本丸从建成下水到退役，走过了一条漫长而曲折的道路。二战后期，日本丸被征用于煤炭运输。战后受美军统一管理（编号054），用来接送遗留在亚洲各地的士兵及平民，并赴太平洲诸岛回收阵亡士兵遗骨。1953年以后，日本丸终于回到了航海训练船的道路上，直到1984年9月16日退役。图为在大海上航行的日本丸。

　　日本丸活跃的54年中，共航行约183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45圈半），培育了约11500名航海实习生。2007年被认定为日本近代化工业遗产，2017年登录为日本国家级重要文化遗产。

　　退役后的日本丸被安置在横滨市港未来地区的原横滨船坞株式会社1号船坞里，并于1985年4月28日开始向社会公开展示。1号船坞建成于1898年，是用石头垒砌而成的。船坞长204米，宽39米，深11米，2000年被认定为日本国家级重要文化遗产。

　　为了确保日本丸在船坞中稳定停泊，船舷两侧各用四条4.2厘米粗的铁链接岸固定，系缆柱可承受25吨以上的拉力，据说能抵御每秒60米的强台风。

　　日本丸是日本现存为数很少的铆接铁壳船。历史上铆接曾经是铁船的主流，后来随着焊接技术的进步逐渐被焊接铁船取代。铆接船在长期维护上需要一定的投入，完整保存下来的日本丸更具有历史性意义。

　　日本丸以浮在船坞水面的状态对观众开放，包括上层甲板、中层甲板和底层甲板，观众可以在开放区域自由参观和拍照。图为日本丸上层甲板的船尾部，蓬舱里的舵是直接控制船尾舵的手动舵轮。

　　上层甲板上备有六艘救生艇，每艘可乘40人，里面还装有粮食、饮水、药品和钓鱼用具，以备紧急时逃生。

　　这是船头上的吊钟，用于船上倒班值班报时。钟上刻有T.S.NIPPONMARU（实习船日本丸）和制造年份1930。

　　图为左舷的铁锚，重2.4吨，正式名称叫＂副锚＂，即预备锚，是在主锚万一发生抛锚失败或走锚时紧急投入的锚。

　　主锚位于船的右舷，图为右舷的起锚机。起锚时操作工通过白色的传声筒跟船头甲板上的甲板长联系，按其指示操纵起锚机。

　　这是上层甲板后部的海图室，主要用来确定船的所在位置和航向。为此，每隔一个小时要记录一次风向、风力、天气状况、气压、干湿气温和海水温度。定位采用奥米加双曲导航系统，并自动记录航行轨迹。

　　海图室旁边是无线电通信室，由报务长和两名报务员轮流值班，使用500千赫频率的电波进行通信。壁面右侧钟表盘上红色的时域为沉默时域，除紧急情况外禁止通信。

　　这是无线电通信室里的电传机，用于接受及打印气象图和报纸的主要新闻。有了这个机器，远洋航海也能及时掌握世界的动态。

　　这是上层甲板上的手动泵，用于抽取船底淡水舱里面的淡水。抽上来的淡水流入上层甲板的淡水箱供船员饮用。因为淡水十分珍贵，手动泵平常都是上着锁的。

　　中层甲板前部是第一教室，既是实习生学习的地方，也是他们吃饭的食堂。据说甲板中央部分比两舷侧高（出于力学构造和排水的原因），为保持桌面水平，两舷侧的桌脚进行了加长。

　　第一教室是日本丸上最宽阔的活动空间，也是实习生社交的场所。墙上书柜里面的图书向人们讲述着航海的历史故事。

　　船长是一条船上绝对的存在，船长室当然也就是船上最豪华的地方了。图为日本丸的船长办公室，平时船长在这里看海图听汇报，入港停泊时在这里会客。

　　船长办公室旁边是船长起居室，船长在这里度过大部分的船上时光，包括非公务性社交。法发上的毛巾叠成了松竹梅的造型。

　　这是起居室旁边船长专用的浴室，全船仅有船长一人有专用浴室，可见其至尊的地位。不过，无论船长如何伟大，洗澡还是跟大家一样用海水，每周洗两次。

　　紧邻船长室的是一等航海士（大副）的房间，其地位仅次于船长。床上的毛巾叠成武士盔甲的造型。

　　这是报务长室，位于无线电通信室的下方，与通信室之间有紧急报警装置相连。床上的毛巾造型为富士山。

　　这是三等航海士（三副）的房间，床上的毛巾是孔雀开屏。三副虽然比不上大副二副，但毕竟是肩上扛着杠的，从事的也是技术性较强的工作。

　　中层甲板后部是高级海员沙龙，壁画前面是船长专用坐位。从事管理和技术工作的船员在这里谈工作和社交。

　　图为中层甲板左舷的事务长办公室。事务长带领两名事务员从事船上事务性的工作，包括实习生上船手续、邮递信函包裹的分拣等。

　　这是随船医生的房间，床上的毛巾是花瓣造型。随船出海的医生不仅要承担救死扶伤的使命，还肩负着全船乘务人员和实习生健康管理的责任，必要时还会被派往没有医生的远洋船上为病人治病。

　　中层甲板左舷中部是厨房，包括烧饭的大锅、煮汤的大锅、油炸锅、烹饪台和洗碗池。每天四顿，每顿要做全船一百多号人的饭菜。

　　这是厨房里的烤炉。因为场地窄炉子小，烤鱼烤肉时一百多人的菜要分好多次做，厨师们个个累得大汗淋漓。

　　实习生的房间在最底层，一个房间住八个人，双层床，长1.85米，宽0.65米。通常日本丸的定员是138人，实习生上船时可达196人，不难想象底层船舱的沙丁鱼状态。

　　日本丸虽然是帆船，考虑到凭借风力难以航行等情况，还是配备了燃油发动机。发动机为日本的池贝铁工所制造，6缸4冲程600马力两台，带动船尾水下的螺旋桨，总重量约50吨。到日本丸退役，该发动机共工作了69746.4小时，大约相当于连续运转了八年。

　　这是位于发动机舱后面的陀螺仪室。陀螺罗盘是航海中提供正确方向不可缺少的设备，通过电信号传递给船长室的复示罗盘。

　　这是船上的门诊室，门诊时间为每天上午八点半到十点，十二点半到下午两点。门诊室里有手术台、观察用显微镜，还有X光机。

　　门诊室旁边是病房，可以同时容纳三个人，远洋航行中万一生了病也能得到相应的治疗。床上的毛巾叠成了各种鱼类的造型。

　　船员主要分为甲板部、轮机部和事务部，轮机部又分为轮机长、一等轮机士（大管轮）、二等轮机士（二管轮）、三等轮机士（三管轮）、机工长和机工。图为位于机舱旁边的机工人员食堂，兼作休息娱乐室。

　　作为展示帆船，日本丸通常是把帆叠起来的。这样既有利于帆船的平稳停泊，又可以延长风帆的寿命。为了让更多的人观赏到这只＂白天鹅＂的美丽身姿，展示方每年举办十二次展帆活动，当天将29块风帆全部展开，最大限度地展示这艘帆船的魅力。

　　展帆活动是在专业船员的指导和带领下，由事先经过训练的志愿者来完成的。几名专业船员头戴桔黄色头盔，身着安全缆绳，率先爬上帆船的各个桅杆。

　　头戴白色安全帽的志愿者们紧随其后，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地爬上高耸的桅杆。然后大家分工合作，解开捆绑帆布的绳索。

　　据说登记的展帆志愿者达两千多人，年龄在55岁以下，男女都有。他们分批参加一年里的各次展帆活动，作业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强调团队精神，齐心协力完成指定的任务。

　　日本丸一共有四根桅杆，前三根主桅上各有六根帆桁。下部的桅杆是金属的，上部黑色的桅杆是木制的。

　　这是1952至1990年在日本丸上使用过的木制主桅，长18.412米，重约700公斤。材料为三重县产日本扁柏，下端直径50厘米，上端直径17厘米。

　　作业人员都下到甲板上之后，开始展帆作业。大家在指挥的号令下拉动引导绳索，展开各个风帆，包括前中后三根主桅上各六块横帆，船头三块船尾两块三角帆，以及三根主桅后面各自两块三角帆。

　　每次活动大约有80-100名志愿者参加。将29块风帆全部展开，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图为展帆结束后志愿者们在一起合影。

　　除了展开风帆，日本丸还会于节日在桅杆上挂出国际信号旗进行庆祝。一年里展帆和挂旗同时进行的只有4月29日和11月3日两次。

　　日本丸全部29枚风帆的总面积达2050平方米，船上缆绳的总长达35公里。展帆的时候，不仅要根据风的强弱决定展开哪些帆，而且还要根据风向调整桅杆的角度，以保证船体的平衡。

　　通过实施展帆活动，不仅培养了一批对帆船感兴趣的志愿者，而且起到了宣传作用，让更多的人关注日本丸，关注帆船的历史。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大型帆船进化为蒸汽机船、内燃机船、液化天然气动力船，剩下的帆船仅限于体育运动和个人航海的小型帆船了。所以日本丸的展示就更具有历史意义。

　　日本丸在横滨港未来地区公开展示刚好40年了。这是当时设置的塑像《海鸥之风》（作者峰田义郎），在这里伴随着日本丸走过了四十年的风风雨雨。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日本丸这只白天鹅都伫立在海边的船坞里，守望着横滨的港湾，见证着沧海桑田的变迁。

（二〇二五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