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荒里的小确幸》

杨超

买鸡蛋要排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站在好市多门口，揉着惺忪睡眼，望着左右两条从入口绕到停车场尽头的长龙，彻底傻了眼。

来美国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阵仗。清晨的停车场满得连缝儿都没有，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人群却热火朝天地挤在一起，像极了疫情时抢卫生纸的荒诞剧。那会儿，开车排队打疫苗，连国民卫队都出动维持秩序。

如今，2023年台湾鸡蛋荒的余波荡到美国，禽流感一闹，鸡蛋价格翻了几倍，愣是成了“一蛋难求”的稀罕货。我苦笑，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搞笑了。



上星期要验血，我空腹出门，顺道买菜，哪想到撞上这“奇景”。新闻说了，禽流感杀了不少鸡，供应短缺，有人甚至一口气抢购千多只蛋。队伍里男女老少齐全，有的刷手机，有的闲聊，迎着晨光耐心排着。



前面一个少妇叹气：“昨天早上排了个多小时，还没到放鸡蛋的地方，已经卖光了。今天再试试。”我暗自庆幸，每天一颗蛋的习惯不算贪心，够吃就好，既来之则安之，推着车站到队尾。风吹得脸发麻，可大家都不急不躁，我也淡定下来。



二十多分钟后，门开了，工作人员吆喝：“买蛋的往右！”好家伙，进了门还有专属通道！我挪着步子，心跳有点乱，这么多人，能抢到吗？身后一位老太太急着问：“我们进来的，都有份吗？”工作人员漫不经心答道：“五五开，看命吧。”我乐了，这哪儿是买蛋，分明是抽盲盒。又排了十来分钟，挤到货架前，眼见鸡蛋剩最后几箱，心都提到嗓子眼。





“限购三盒。”我一把抱起三盒蛋，正要转身采购别的，忽然想起那老太太，回头看，她正乐呵呵地捧着一摞蛋，对我咧嘴笑。我回了个笑脸，心里像吞了个暖宝宝。后来才发现，鸡蛋其实不缺，就是量少了，在普通超市卖得贵，这儿是会员制，价钱划算得多，才让人挤破了头抢购。生活哪有那么多“不可能”，不过是逼你精打细算罢了。





回家路上，鸡蛋稳稳地躺在后备箱，我也想开了。这场蛋荒，简直就是生活的照妖镜。世道总爱出些幺蛾子，疫情抢纸抢口罩，禽流感抢蛋，哪回不是让人猝不及防？你看这些排队的人，耐心中有韧性，闲聊里有烟火气，连那句“五五开”都透着黑色幽默。生活不就是一场随机的游戏吗？贵了就少吃，买不到就等一等，没啥大不了。最妙的是，老太太的笑脸，比鸡蛋还金贵，暖得像初春的太阳。





　　

几天后，我煎蛋时还在回味。锅里滋滋响，蛋液顺着炒镬旋转摊开，像白云捧着小太阳。我不禁笑出了声。这蛋可真不简单，藏着排长队的荒唐，老太太的执着，还有那份晨光里的淡定。鸡蛋贵不贵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排队的工夫，让我将所见所感，当作日子的小确幸。囤一千只蛋有什么意思？能乐呵着过好每一天，才是真本事。生活抛来的难题，总有法子接招解套，实在不行，就煎个蛋，笑一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