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隔十余载,四月的风再次拂过掌心时,我又站在了都江堰的渠畔。指尖轻触相机快门,十五帧画面如诗行般落进记忆,皆是重逢时心动的注脚。</p><p class="ql-block"> 镜头初展,便是那道劈开岷山的壮阔弧线。鱼嘴分水堤如巨龙昂首,将滔滔江水裁作翡翠双带。阳光碎金般撒在飞沙堰上,那些沉淀千年的智慧,正随着波光流淌——李冰父子的目光,至今仍在淘滩作堰的号子里浮沉。游人倚着栏杆远眺,衣袂被水汽染湿,像沾了半句未读完的秦史。</p><p class="ql-block"> 伏龙观的石阶浸着苔痕,光影在浓荫间织就棋盘。红墙下,有人举着相机追逐竹影的游移,有人拾级而上时,让夕阳在肩头落成一枚金黄的印章。僧人的布鞋踏过门槛,门环轻响惊飞檐下的雀儿,檐角铜铃与山风相和,荡起细碎的梵音。最动人是祖孙三代的自拍:老人鬓角的霜,孩子眼中的光,在宝瓶口的背景前,酿成一坛烟火味的月光。</p><p class="ql-block"> 吊桥晃碎一江春水,游人的笑闹惊起白鹭掠过竹丛。转角处,川西民居的落地窗映着蓝天,青砖墙根的野花正探头张望。饭店老板娘擦拭着八仙桌,竹扫帚划过石板的沙沙声里,早有炊烟漫过黛瓦。清洁阿姨弯腰时,蓝布围裙兜住一片树荫,与举着油纸伞的游客同框,像幅流动的民俗画——岁月在此处,既酿得出清茶,也盛得下人间。</p><p class="ql-block"> 最后按停快门时,发现所有画面都洇着水汽。是玉垒山的云落在江里,还是千年的时光漫上心头?那光影里的红墙、吊桥上的喧嚣、僧衣拂过的门扉,都成了重逢时最鲜活的注脚。原来有些风景,初遇是惊艳,再见是重逢,而镜头里的每一帧,都是时光写给眼睛的情诗。</p><p class="ql-block"> 都江堰,当我以过客之名再次写下你,流水仍在吟诵古老的传奇,而我的脚印,已深深浅浅,嵌进了这方被时光宠爱的土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