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我们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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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参加同学儿子的婚礼，由于兴奋，多喝了几杯。在回家的路上腾云驾雾，到家了，酒也醒了大半。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起码参加过三四个同学儿女的婚宴，感慨孩子们长大了，我们做长辈的却老了。

　　酒桌上的玩笑并非戏言，而是我们青春岁月的真实记忆。酒过三巡，话多了起来。有同学口不择言，翻起来和我同窗时的老底儿，互相不服，也不狡辩，说到开心处，哈哈一笑一笔带过。

　　偏偏也有较真的时候，三两酒下肚，幡然醒悟。发现同学在说我的坏话，有误导别人的嫌疑，故作嗔怪，警告对方不得再犯，同学看我表情不妙，承认自己言之有误。其实自己的经历已有所隐瞒，不到人赃俱获，打死也不承认。

　　八十年代中师生的经历，成了今日头条的话题，虽然没有参与讨论，实际上我们正是那一波人。得便宜卖乖的话不讲，我们也享受过国家政策的红利，也为国家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从初中考上师范，一只脚也从农村踏进了城市，忐忑的心怦怦直跳。一开始对自己的前途是迷茫的，因为摸不着大小头，所以同学们都比较矜持。第二个学期彼此熟悉了，大家都解除了自身的铠甲，来自郊区的同学自成一体，城市的同学则另立山头，有了各自的小圈子。城乡差别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即使后来两情相悦，城市和郊区的男女同学，也很难走到一起。

　　刚踏入社会，经不起诱惑，跟着同学书恩学会了喝酒吸烟。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周末去淮河浴池洗完澡返回学校，正好碰见书恩和他的同乡同学，他邀请我到校外的小餐馆吃饭，我就没有拒绝。喝着他的酒，吸着他的烟，快活似神仙。结账的时候，他说他的酒是别人送他大哥的，价格不菲，让我把十块钱饭钱出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十块钱，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

　　不知道他怎么折算，说十块钱值三十斤粮票，没有钱，给粮票也行。日后追着我要钱，害得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我想，饭是你主动请我吃的，凭什么现在又让我掏钱？可是又不会拒绝人，关键是从哪儿弄这三十斤粮票？三十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我采用蘑菇战术，到现在三十斤粮票也没有给他。这次见面，酒桌上书恩旧事重提，成了酒桌上的话题。这本来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今天他在同学面前爆料，让我略显尴尬。

　　书恩的大哥当时是区法院的院长，在我心中，他也算高干子弟了。农家子弟的劣根性就是仰视别人，其实书恩也是郊区的同学，不过他左右逢源，既跟郊区的同学玩，也跟市里的同学玩。吃过他的亏，就对他有了戒心，对他就有些疏远了。

　　说起在中师二年级的一次中考，由于贪玩没来得及复习，第二天就要考《文选》了，我连夜打了小抄，结果小抄也没用上。考场上，自己的抄袭被监考老师抓了个现行。班主任夏老师恨铁不成钢，她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因为做了亏心事，我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钻进去。

　　刚入学的时候，夏老师看我一身正气，就委以我小组长的重任。我暗暗下决心，绝不能辜负老师的希望，可是时间长了，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考场舞弊案，是我中师生涯不光彩的一页，也成了同学们的笑柄。毕业已经三十多年，多想和夏老师见上一面，解释自己的迫不得已，也不期望夏老师的原谅，只是想给夏老师深深地鞠一躬：老师，徒儿对不起您的信任。

　　还有书恩说起的笑话，他不说我都忘了。记得有一年的春季开学，他从家里带来了春节没放完的烟火。对面的寝楼住着女同学，为了引起她们的注意，在书恩的怂恿下，我点燃了烟火，试想烟花在空中绽放，该是多么令人晕眩的奇观。

　　可能是太紧张，我点焰火的手都是哆嗦的。烟火没有从窗口放出去，而是撞着玻璃折了回来。顿时，烟火喷着火蛇，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室内盘旋，情不得已，我杀身成仁，用自己的被子将灾害扼杀在初级阶段，才没有酿成大祸。宿管老师闻声而至，书恩还算义气，没有出卖我，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扑打火苗时被子着火了，我就把它摁到水盆里，结果被子不但烧糊了还湿漉漉的，晚上没法睡觉，我就和书恩凑合了两个晚上。周末把被子带回家，我骗妈妈说，是同学吸烟把我的被子点着了，她也没有深究原因，我就算侥幸躲过了一关。

　　俗话说：天上下雨地下流，夫妻没有隔夜仇。其实，同学们之间的交往，何尝不是这样呢？

　　最怀念临毕业前一年的实习期。虽然是实习期，自己也认真履行一个教师的职责，从来没有糊弄过孩子们。我们的师范专业是中专学历，是全科教育，哪一门学科都拿的起放的下。遇到业务上的问题，就虚心向实习学校的老教师学习。学生也由最初的不信任和排斥，最终接受了我的教学方式，和同学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上了一天的课，也不知道什么是累。但最难熬的是空虚，自己实习的学校是汝河路小学，只有我一个实习生，想同学们的时候，我就披星戴月，蹬着自行车去拜访分布在市内各小学的同学们。

　　寒冷的冬夜，和同学玩的久了，就在同学处留宿。三个人钻一个被窝的感觉真的奇妙。伟斌的实习学校是建新街小学，打了半宿的纸牌，仰望校园的天空，星星在眨着眼睛。憋了几个小时，膀胱已达到了极限，哥几个开闸放水，每个树坑都盆满钵满。偏巧某个同学放了个屁，我说我们终于扬眉吐气了，惹得哥儿四个哈哈大笑，天上的星星若听见了我们的玩笑话，也会乐得喜不自禁吧。

　　毕业后，同学们都有了自己的去向，原则上是从哪里来还到哪里去。市里的同学有天然的优势，都分到了各区的小学。郊区的同学有的回了老家，有的留在了市区。这也跟自己的意愿有关，我就是通过关系留在了市区的学校，因为这对长远的发展有好处。有的同学想留在市区，因为没有关系，只能回到老家。还有的是自愿回原籍的，可能是故土难离吧。

　　刚毕业那会儿，新鲜劲儿还在，同学之间还有来往。哪个同学结婚了，哪个同学生孩子了，都是同学之间的大事。在我们关系要好的男同学中，卫东年龄最小，可偏偏雨露均沾。结婚数他早，要娃儿他也是第一名。听说他要结婚，我从东南郊跑到西北郊参加他的婚礼。如今他一双儿女都学有所成，有了稳定的工作，成立了幸福的小家庭。现在回想起来，他女儿结婚的时候，她爱人认出了我，想必我参加他们婚礼的时候，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就是同学之间的缘分。

　　我的婚事办的仓促，只通知了几个要好的同学，永华是唯一到场的，这让我非常感动。投桃报李，春节我就去他家看望他。当时生活艰苦，来了客人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他的妈妈待人很亲，见着我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可能是肚子里缺油水，感觉他妈妈熬的大锅菜特别好吃，我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真的没有把自己当外人。暑假我去找永华玩，他留我吃饭，晚上住在他家刚盖好的新房里。哥俩光着脊梁，穿着裤头彻夜长谈，有说不完的知心话。

　　现在流行游学之说，我们同学也隔三差五相聚，没有利益交换，也不是攀龙附凤，纯洁的友谊就像一杯水清澈见底。

　　发迹的同学是同窗中的新贵，不说谁比谁强，但一定兑现“苟富贵，勿相忘”的诺言。在同学们中间，大部分都坚守在教学第一线。中师同学中，只有个别人改行进入政府机关的，但也是从教师成长起来的。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前几年校外培训风生水起，同学建军就毅然辞职下海，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现在看来他的路子走对了。办培训班发财了，他就邀请哥几个吃饭，我们慷慨赴约。

　　茅台的香味至今还在在心头萦绕，这是建军留给我的美好体验。岁月无语，云淡风轻。疫情三年不曾见面，我们同学再坐在一起，已是五年之后的事了。听说建军身体有恙不能饮酒，男同学无不扼腕叹息。这次伟斌的公子结婚重逢，看他举杯小酌，真让人感到欣慰。能吃能喝就是福气。想当年由他做东，酒桌上，他春风得意谈笑风生，即使插不上话，我默不作声海吃胡喝，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书恩如今和建军形影不离，也算是强强联手。书恩的脑袋瓜比较活泛，在小学没呆多久，就托关系进了文教局，成了部门领导。虽然不是多大的官，但掌握着实权。在区文教局，他也算是老资历了。马上要退休了，领导给他安排了轻松的活儿。闲暇之余，喝喝茶打打牌，和建军喝个小酒，还结伴畅游大好河山。书恩的豪气令人赞叹，同学毕业十年聚会，我没有到场，听说是他和建军做东。如今他又策划同学们退休后重游庐山，我积极响应。

　　建军的女儿结婚的时候，书恩的女儿还在攻读博士学位，听说她已经定居澳洲，经常往返于中国和澳洲之间。说起女儿，书恩的眉宇间满是自豪之情，我和其他同学只有羡慕的份儿。他女儿和同是博士的男友已结秦晋之好，今年九月将举办婚礼，我们做叔叔伯伯的，没有理由不祝福孩子们幸福。书恩说到时候用专车接同学们赴宴，提前安排酒店为我们接风，令我对他的佩服指数蹭蹭上涨。

　　其实，无论哪个同学混得好还是不好，都应该得到尊重。六零后的我们，都到了退休的年龄，功名利禄乃过眼烟云，过好自己的每一天，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强。该来的不拒绝，得不到的不强求，学会享受生活的乐趣。儿孙自有儿孙福，乐见孩子们家庭幸福，事业有成，能帮忙时搭把手，该放手时就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