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小说《白玉兰》第八部第六章破碎的镜像

渔歌子

第六章 破碎的镜像

凌晨三点的雨巷像被揉皱的黑纸，赵雪踩着积水往出租屋走，高跟鞋跟卡在砖缝里的瞬间，她听见身后汽车鸣笛。林明远的黑色奔驰停在巷口，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的光，映出他摇下车窗时微蹙的眉。

“上车。”他的声音盖过雨声，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度。

车内飘着雪松香水味，和他办公室的香薰一模一样。赵雪盯着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睫毛膏晕成灰蝶，嘴角还沾着不知哪个客人的酒渍。三天前她在KTV包厢摔碎香槟杯，碎片划破掌心时，林明远也是这样突然出现，用袖扣压住她流血的伤口，说“跟我走”。

“手还疼吗？”他忽然伸手，指尖掠过她掌心的纱布。这个动作让赵雪想起三个月前初次相遇，他坐在VIP包厢角落，西装革履却独酌威士忌，像误入赌场的书生。她端着果盘过去时，他抬头看她的眼神不像其他男人，干净得像雪。

“不疼。”她往座位里缩了缩，膝盖上还留着被经理掐出的红痕。今晚本不该她出台，妈妈桑却把她推进VIP3包厢，说“明远哥点名要你”。直到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她才想起上周在便利店，他曾帮她捡起散落的避孕套——当时她正要去见异地恋三年的男友，却在酒店门口撞见他搂着女大学生。

“我辞职了。”林明远突然说，方向盘在他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明天去深圳，接手家里的电子厂。”雨越下越大，雨刷器急促摆动，像谁在慌张地擦眼泪。赵雪想起他说过自己是程序员，在科技园写代码到凌晨，直到看见她在KTV公众号发的生日动态，才知道她真实年龄比自己小六岁。

“恭喜。”她摸出包里的烟，却发现打火机在打架时掉进了厕所。林明远从仪表盘抽屉里拿出一个Zippo，火苗在黑暗中跳了一下，照亮他腕间褪色的红绳——她说过这是本命年必备，他第二天就戴上了。

车停在出租屋楼下时，雨已经小了。赵雪下车前摸到座位下的礼盒，缎带蝴蝶结上挂着标签：“生日快乐，小雪。”她想起今天其实是农历生日，连她自己都忘了。礼盒打开的瞬间，铂金项链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吊坠是颗破碎的镜子，边缘镶着细小的钻石。

“碎镜重圆。”林明远的声音从车窗里飘出来，带着某种郑重，“其实我......”

巷口突然传来摩托车轰鸣，染着蓝发的青年叼着烟冲她吹口哨。赵雪攥紧项链，指甲刺进掌心的纱布。她想起男友 last night 把她按在酒店走廊说“你这样的女人我玩得起”，想起妈妈桑数钱时涂着玫红指甲油的手指，想起林明远第一次带她去西餐厅，刀叉碰到瓷盘时小心翼翼的样子。

“明远哥，”她忽然笑了，把项链塞回礼盒，“祝你前途似锦。”转身时雨水混着眼泪滑进嘴角，咸得像深夜便利店的关东煮——那是她和林明远唯一一次约会，他说“以后别吃这些没营养的”，却在她咬下鱼丸时，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汤汁。

出租屋的灯泡又坏了，赵雪摸黑爬上床，听见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枕头下露出半张机票，是男友寄来的“五一见”，日期停在昨天。她摸出林明远给的名片，背面写着他的私人号码，笔迹力透纸背，像他看她时的眼神。

窗外雷声隆隆，赵雪把名片折成纸船，放进积水的阳台。雨水慢慢浸透纸面，“林明远”三个字渐渐模糊，变成她十七岁那年在课桌上刻的名字——那个总在篮球场捡她遗落发卡的男生，后来去了深圳，再也没回来。

手机在此时震动，妈妈桑发来消息：“明早十点来店里，有大客户点名要你陪酒。”赵雪删掉消息，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备注“远方”的号码，拇指在删除键上悬了很久。最后她点开相册，翻到和林明远的唯一一张合照——在KTV后门，他替她挡住醉汉的耳光，镜头里只露出半张侧脸，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雨停了，东方泛起灰蓝。赵雪起身打开衣柜，指尖划过那些亮片短裙，最后拿出压在箱底的白衬衫——那是林明远落在她这里的，洗过三次，还留着蓝月亮洗衣液的味道。她把衬衫贴在脸上，忽然听见楼下有人喊她的名字。

跑下楼时，林明远站在晨光里，头发被雨淋湿，手里举着那个破碎镜像的项链。“我忘了说，”他的声音带着喘息，“镜子碎了可以磨成星星，就像......”他顿了顿，从礼盒里拿出另一枚吊坠，是完整的镜面，“就像我看见你的时候，星星碎了一地。”

赵雪看着他掌心的两枚吊坠，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江边捡的贝壳，一个有裂痕，一个很完整，但都能听见海的声音。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纱布早已被雨水浸透，血珠渗出来，在两人相触的皮肤印出小红花。

远处传来环卫工扫地的声音，第一缕阳光爬上巷口的梧桐树。赵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她知道，有些破碎永远无法重圆，但有些星光，即使碎了，也能重新拼出银河的形状。

下章预告：赵雪决定和林明远去深圳，却在收拾行李时发现男友寄来的神秘快递，里面装着足以改变她人生轨迹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