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节保持劳动——青梅与铁壶的晨昏线

<p class="ql-block">  一个劳动者的劳动节:</p><p class="ql-block"> 晨露未晞时,辛庄村的青梅已经醒了。竹匾里堆叠的果儿泛着薄霜,像揉碎的月光凝结在青皮上。老妇人用蓝布衫兜着早市新摘的梅子,皱纹里蓄满四月的晨光。市集入口的稻草人举着"青梅煮酒"的幌子,竹风铃叮咚敲响时,孩童的笑声便追着滚落的梅子跑远了。</p><p class="ql-block"> 泥铲掘进菜畦的刹那,我听见泥土深处传来细碎的呼吸。黄瓜苗蜷缩的藤须像婴儿攥紧的拳头,非得蘸着谷雨时节的雨水才能舒展。我种花时从不关心的孩子外公见是种菜也要积极参与,一边除草,一边畅想着夏天黄瓜丝瓜满架、辣椒多到吃不完的场景。一个冬天都在给菜地埋厨余垃圾,现在下铲终于感觉到土质的松软。</p><p class="ql-block"> 铁锅腾起烟火时,费大厨的秘方正在油花里涅槃。青红椒在滚油中爆出虎皮纹,五花肉的油脂渗出琥珀色的光。锅铲与铁锅碰撞出铿锵的节奏。</p><p class="ql-block"> 暮色四合时,终于想起被编辑追杀的书稿还没有打开,本来惊喜地发现没带电脑充电线,而电池已经临近清零——这样就可以明天再看稿子了吧?没想到儿子很贴心地说,其实我有充电线可以借给你……</p><p class="ql-block"> 铸铁壶蹲在磨盘中央时,夜空正把星星一颗颗别在枫树枝头。去年中秋挂上去的人造月亮依然悬着,树脂表面沁出毛茸茸的暖光。蒸汽从壶嘴涌出的刹那,我忽然看清那些水雾的形状——半是瓦特蒸汽机的螺旋纹,半是陆羽茶碾下的龙团末。枫叶的影子在茶汤里舒展,恍惚间竟分不清是人在煮茶,还是茶在煮这一方夜色。</p><p class="ql-block"> 月光漫过磨盘上的茶渍时,青梅正在陶罐里悄悄发酵。那些白日栽下的菜苗,此刻大约正吮吸着地气拔节。市集收摊的老农说过,青梅酒要埋进桃树下酿三年。或许等到丝瓜爬满井字架那天,埋在光阴里的酒香会突然撞开记忆的门——如同今夜铁壶的呜咽,惊醒两个时空的春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