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风景在路上——红林山行记

竹影留云

赤壁的红林山林场，听闻这个名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是一个自带画面感也很有诗意的地方，脑海中总是想像不出它具体美的什么模样，居然让来自小城不同角落的几个文友能够凑成一车在四月的这个下午如同初恋相见般不顾一切地奔赴久已神往的心之所向……

红霞不辞辛苦，自己开车接上我、芨芨草和沈同学三人，再与成强汇合。成强路熟，义不容辞做司机兼向导。车沿赤崇公路左拐，走芳世湾大桥方向，过桥后再左拐，走上一条崎岖不平的砂石土路，这就是往红林山去的路了。

大致的方向成强还记得，我们就沿着山路前行。这条路应该开辟得不太久，被挖开的山坡露出它新鲜的肌体，是南方丘陵的砂黄。红林山林场就在陆水河流域内，这儿有大片的与外界隔绝的原生态山林，山路依山势蜿蜒起伏，就象彩带一样飘落在陆水河畔。路边大多没设护栏，一边临深沟险壑，一边依山石土坡，我们小心前行，一路上有点小庆幸没遇到对向会车。

车在红林山林场的山间穿行，一会儿抬眼是幽幽竹海，一会儿隐约可见清清河湾，更多看到的是藤蔓缠绕的不知名的树木倔强生长在嶙峋怪石上，成强便有意减速，想欣赏窗外的风景。红霞担心风光迷了视线，嚷嚷着不要打野，又叫坐在副驾的我别忘了拍照莫错过眼前的风景。我听见芨芨草在感叹，其实路上的风景已经很美了，不到这山林深处哪赏得到这种纯天然的原生态的自然美呢！

正自陶醉间，山路在眼前忽然分了岔，变成向左向右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该往哪边走呢？一车人拿不定主意。我突然嘣出一句“跟着感觉走”的歌词，霎时引起女士们的共鸣，成强便把方向盘向左一打，那就跟着感觉走了。

岁月如风，悄悄吹老了容颜，却吹不老这颗依旧年轻的心。没想到人生过半，居然还可以跟着感觉走一回！更没想到，跟着感觉走居然走对了！不多时，车子驶入山林深处的一片院落前停下。路边参天的老树撑起一大片荫凉，一排新建的平房映入眼帘，中门廓柱上挂着“赤壁市官塘驿林场红林山分场”醒目的黑字招牌，这就是红林山林场的场部了。

红林山林场隶属于赤壁市官塘驿林场，是其4个分场之一，建场距今已有60多年了。场部除了眼前这一排新式平房外，往里还有一座老式四合院落，两排人字型屋顶砖石结构的老房夹着一条甬道呈对称布局，房屋明显久无人居饱经沧桑，木窗早已残破，老旧的木门上铁锁紧闭锈迹已现，可以想见第一代林场人艰辛生活的场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光影散落在随意的草地上、映照在屋顶的黑瓦上，再投射进迷离的眼底，便倏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们不想在遗迹面前过多地凭吊历史，此来是为追逐春天的脚步欣赏红林山的风景之美的。据说三月的红林山，河畔草地上紫云英争相绽放，那漫山遍野的紫红色小花朵如同万千蝴蝶飞舞，又仿佛彩霞满天，充满梦幻和浪漫。古人有诗曰“寂寂紫云英，田中发红萼。不学牡丹开，也有倾城色。”就是对这种花低调奢华特质的赞美。如今正是最美四月天，自然与人文共振最具魅力的时候，那草地上的紫云英是否还依然浪漫温情？

红林山林场场部紧挨着曲曲弯弯的陆水河，一条平直而寂寞的水泥小道顺坡直达河岸，岸边依然是碧草青青，只是草间灿烂的紫云英不知何时已被春雨摧残了婀娜身姿，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小花还在风中摇曳……

我们在草地漫步。红霞望着零星残留的紫云英，不免怅然若失。心中最美的画卷没有呈现，期望与现实的反差不能不让人失落。是的，花儿盛开的时候我们没来，花儿开过了我们才来，人生是不是总有太多不经意的错过令人懊恼？

幸好清清的陆水河留下了暮春的倒影，几只孤零零的小船抛锚在岸边等待它的主人，远处坡上一道简陋而稀疏的竹栅栏曲曲折折地伸向水边，一只白鹭正在那水边信步，我看见另一只白鹭飞过去落下与它温柔地相伴……不过我们也不孤单，还有一群人也在这河滩上游玩，甚至有一个年轻女子带了两只小宠物狗来，她在草地间摘野菜，狗在草丛中追逐戏耍。午后慵懒的阳光照见草地上氤氲的生气不由黯然伤神，也许只因它离人间太远吧。

而我们就这么简单快乐着，一个下午在平凡中捕捉美妙，在寂静中寻觅生动，在白驹过隙的春光里截留芳香的影踪。

意兴阑珊时已近黄昏，我们循原路回返。红林山就此告别。虽然我们没有看到心中期望的美景，但我们仍然真实地看到春色将尽时的景象，那河岸、山谷、草地、野花、老树、旧屋和石墙无不在岁月沧桑里保留它的原始静美如同一件件藏品等待人们去发掘去描绘……

其实最美的风景不一定在终点，或许它本来就在路上，正如不断撞入眼帘的路边奇石和森林，不断给我们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惊叹和敬畏，远比在草地上看到的春色更让人震撼。

值得一提的是回程路上的一个小插曲——与一群红林山黄牛的邂逅。它们正在山路上悠闲地行进，全然不知我们小车的抵近。成强便按喇叭示意牛群让路，那些慢条斯理的黄牛真的敦厚有礼得让我感动，只见它们纷纷费力地向两边攀爬闪避，很快便让开道路使我们通行。这些黄牛给我们的温暖感受不啻红林山温柔的紫云英一样让人印象深刻，我一并记住了它们，也记住了红林山林场的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