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作家》2025年第二期（双月刊）

梦幻

【一】诗歌卷 招魂曲 · 通海大地震祭作者：赵演溪 1.序曲 一首诗歌我为你们写的一首诗歌虽然很卑微很单薄很苍白……但是诗歌是缓减灵魂疼痛的碑文*我们——活在世界上的生灵我们——亡魂的后代今天以诗歌的贡品进行祭祀寄托我们的哀思和怀念！*今天——1月5号整个地在雨里哭着……在往后的清明节也将整个地在雨里哭着……今天——我们为15621个人类亡灵招魂 我们满面泪水地在雨里风里一声声呼唤——魂啊归来！魂啊归来！魂啊归来！ 2. 诅咒地震 天公不作美地母不善良让大地震发生……* 天公不作美让雷公雷母黑云神浓雾鬼管理了天庭地母不善良残忍地撕开地球肌肤折断地球龙骨……* 黑夜比墨汁浓黑寒风比石头更冷花草闭眼鸟兽发抖人困倦……1971年1月5日凌晨1时……天公发下暗杀令地母按下爆破器几十秒……房屋肢解路裂桥断……大树搬家山峰精神失常……男与女老人与孩子鲜血搅拌泥土肉骨搅拌碎石无数呼救被录进地狱阎王殿无数生灵被推进地府停尸房震中：通海县级别：7.8级死亡：15621人伤：不计其数……* 这堆黑色的尸山地基有多大？海拔有多高？2000年举行通海大地震30年大祭世界才首次知道——通海大地震的伤口有多大！通海大地震的疼痛有多深！* 时间这个敲鼓手把历史敲到通海大地震大祭之日当我的祭祀诗在电脑上击出——一点：仍然是一滴泪一竖：仍然是一声呼救一撇：仍然是一条骨折的大腿一捺：仍然是一支变形的手臂一横：仍然是一具冷硬的尸体一句诗句刚跳出：一群亡灵就蜂拥奔到 我的面前呼喊冤屈……* 大地震造的孽是一座血池地狱！是一座血灌地府！以鲜血写着阴阳两界两个大字——罪恶* 一首诗虽然不足以抚慰一群地府中的亡灵也不足以安慰阴阳两界血浓于水的哀伤但我还是要坚持把此诗写完一旦地下的亡灵有知——我相信：祭诗一定可以减轻 亡灵心灵的一点点疼痛……祭诗也可以减轻幸存者的一点点伤心 3. 人民大众的哀思 今天的哀思已经不是个体的它已经是人民的大众的……今天想起的那一场灾难我的心仍然在颤抖——像风中野火燎烧树木发出哀嚎这种疼痛深深潜入我们的血管奔流了几十年……* 我们的哀思化为了满山遍野的纸钱每年的1月5日和清明节都以泪雨的疼痛滚过我们脸颊融入家乡厚厚的红红的的泥土* 今天我们仍然要把全部哀思向亡灵说出我们的哀思泪水从内心最深处的伤口涌出来泪水的名字叫人民大众也叫全体活着者墓碑前站满了人民哀伤的影子两只眼睛已足以代表悲伤几十万只眼睛代表着巨大无比的悲伤* 我们把所有的泪水收集起来吧！它将是一池疼痛翻滚的杞麓湖水我们让所有的泪水流荡起来吧！它将是一条滚滚东奔的曲江……* 如果在此时有谁忍不住打开泪水的泄洪闸狂泻的悲声将会惊飞大地上惊恐的鸟雀飞腾的鸟雀惊慌里回望——将会发现雪花一样的纸钱飞满天空落满大地* 每年的1月5日和清明节我提议: 这几天——请大家郑重地为逝者默哀和献上黄菊花* 每一个孩子是大地上的一朵小花每一个中青年是大地上的一棵大树每一个老年人是大地上的一颗老树这几天我们一定要努力回忆亡灵几十年前的音容笑貌以及他们愤怒和哭啼的模样对他们如果有一丝丝的遗忘将是后代子孙的耻辱应该由神鞭打我们的屁股遗忘意味着什么？时间会记住这些背叛者可恶的面孔* 几十年里，15621名亡灵你们生活得如何？你们的天堂建好了吗？人间已经是几十次为你们扫墓祭奠！ 4. 招魂 魂啊归来！魂啊归来！几十年里有亡魂已经走散几十年里有亡魂已经迷途异乡魂啊归来！魂啊归来！你们不能漂泊东西南北你们不能流浪阴曹地府* 东边亡灵不可去东边是无边无际的太平洋太平洋里充满怒涛恶浪……魔鬼三角洲的巨大漩涡吞吃舰艇船舶无数杀死生命不计数* 西边亡灵不可去西边是茫茫无际大沙漠沙漠的飞沙走石是恶魔计谋魂魄埋入不可出沙漠炎热千里太荒凉毒蛇猛兽潜伏危险多* 南边亡灵不可去南边是冰封千里的南极洲一脚地裂到地狱白色冰柱冻魂魄神秘妖怪常出现吸魂喝魄成空无* 北边亡灵不可去北边是天寒地冻的北冰洋北极熊凶猛残忍好嗜血亡魂找不到安身定居处如果不幸误入北冰洋赶快沿着北极光照退出来* 阴遭地府不可去那里是妖魔鬼怪受难的炼狱炸油锅锯子解身体磨肉骨投入鳄鱼池……是恶魔刑法不是人类法律* 魂啊归来！魂啊归来！从东西南北回故乡从阴曹地府回故乡* 故乡的发展日新月异人民富足安康社会安定村庄六蓄兴旺五谷丰登城市高楼大厦穿云破雾家家乐陶陶！户户喜洋洋！* 魂啊归来！魂啊归来！故乡每天有美食等你们吃故乡每天有美酒等你们喝鸡鸭鱼肉任由你们尝山珍海味任由你们品* 魂啊归来！魂啊归来！赶快从东西南北归来赶快从阴曹地府出来人间天堂早已为你们建好就等着你们回到故乡享福 5. 尾曲 魂啊归来！魂啊归来！故乡是你们的米粮仓故乡是你们的美酒窖故乡是你们的歌舞厅故乡是你们的安眠房* 魂魄已经回来！魂魄已经回来！从此不在流浪东西南北从此不在飘泊阴曹地府从此不在迷失异乡从此不在走散他乡 作者简介：赵演溪，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玉溪市红塔区作家协会主席。倡导清纯爱情与原生态自然地理及原始民风民情，道法自然，天人合一写作。各类报刊登载诗文几百首(篇)，公开出版发行诗集三部《云南爱情地理记》《智慧经幡》《行走的爱情（云南·上卷）》；小说集一部《面具时代》。内刊诗集《音乐的手指》由中国当代作家代表作陈列馆收藏。作品入选《中国年度诗选》、《中国当代情诗大展》、《中国当代百家诗林》、《当代优秀作品评析》等二十余种选本。 朗诵：郭林雷朴昭 朗诵者简介：郭林，云南新平人，玉溪市烈士纪念园管理所所长，喜欢诵读、演讲、主持。 朗诵者简介：雷朴昭，云南省玉溪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写作和朗诵。 爱在我心海 郑永柱 一 你从万千远古的时代中一路走来，穿越了日月山川与河海。你抖落了一身风霜雨雪，绽放了青春靓丽的风采！啊，你就是人们心中的最爱，美醉了人间千家万宅！ 二 你从大地母亲的怀抱中一路走来，带来了东西南北的风采。你舞动着一身霓裳羽衣，迎来了盛世花开的时代！啊，你就是人们心中的情爱，美醉了世间心底胸怀！ 三 啊，你穿越情感时空一路走来，风情万种多可爱！你静美在了大千世界之间，却深深爱在了我的心海！ 作者简介：郑永柱，男，汉族，大学文化，玉溪人，四级调研员。云南省楹联学会会员，云南省玉溪诗联学会副会长，玉溪市文联作协会员。有文学作品先后在中国楹联报、春城晚报、民族音乐、玉溪日报、玉溪、滇中文化、玉溪文坛、滇中诗联、红塔时报、九龙池等报刊杂志发表，也曾获奖。 朗诵：郑永柱 这个清明，我接自己回家李美丽走失在故乡的暮色里手攥一缕残阳，我呼喊爹娘门前的山凹，沦陷了月亮、星星和一声声“阿囡”夜在心底断裂，一头阴、一头阳伶仃了，蜷缩在黎明的泪滴父母的坟头无草，公墓的石碑长不出新土、新芽、新事生锈的镰刀和锄头，将日渐荒芜，我的手脚和回乡的路炊烟也失去了根，失去了柴火淬炼的脊梁难于抵达，我追思的云层我一身褴褛，在曾经锦绣的闺房每开一道门、一扇窗都朝向父母的音容、疼痛、药丸和病房每关一次，却把自己反锁在昨天我杵着伤悲与愧疚，蹒跚于老家、老宅和老照片……今年清明无雨，或许源于我的眼眶，拦截了一场场绵雨让潮湿的风，一次次破土父母撒落人间的籽粒，饱满亮泽趁夏种时节，我接自己回家在玉溪，收割余生 作者简介：李美丽，彝族，生于70年代，玉溪市作协会员，诗歌爱好者！ 朗诵：李美丽 回首清明雷朴昭 走的人已经走了没走的人继续走在已走的人走过的路上没走的人，今天去看已经走掉的人* 轻风轻拂脸面那是走掉的人的手掌仍然留存世间的微微的余温* 在人世间有谁能够永远留存呢？其实，包括时间也留不住人类只是点燃世间的盏盏灯火* 如果在众多的灯盏里有几盏灯还能够亮得持久一点只能说明这个时代还可以——* 今天，我们上山去看那些走掉的亲人路边的小白花是纸钱我又将去年已经关住的泪水之闸，再一次打开在飘飞的纸钱和许愿里把对先人的感恩与思念留存…… 作者简介：雷朴昭，电视台编辑记者，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玉溪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先后担任红塔电视台栏目部、新闻部、总编室主任，红塔电视台总编，台长助理等。多年来撰写电视节目各种稿件2100多篇，所编导创作的电视专栏和电视专题节目曾荣获中国广播电视和全国企业有线电视一二三等奖。参与采编和创作的电视节目曾多次荣获省地市多个新闻奖项。喜欢散文，诗歌，影视剧本写作，所撰写的文学作品和新闻报道曾先后发表于《青年作家》《边疆文学》《滇池》《云南日报》《春城晚报》《云南烟草报》等多家报刊。 朗诵：雷朴昭 清明杨文剑 这一天与众人一般踏着沉重的步伐我登上了大坝山山风徐徐芳草萋萋* 这一天当我将祭品置好缓缓点上土香磕下三个响头烟雾袅袅天空旷阔* 一只乌鸦掠过天边遗落几句鸟语一阵熟悉的风轻轻拂过我身旁这一天—— 作者简介：杨文剑，新平傣族，60的，大学文化，当过工人，爱好文学，曾在《哀牢山》《九龙池》《玉溪》《现代诗》《中国乡村》等发表诗歌和散文。 朗诵：陆芳 朗诵者简介：陆芳,国家二级演员,云南省戏剧家协会会员,云南省花灯协会会员,玉溪市公共关系协会会员,玉溪市红塔区作协朗诵会员,热爱朗读,热爱绘画。 清明的雨白鸥 清明时节的雨落在中国的大地上昔日，纷纷扬扬今日，亦纷纷扬扬落在凝视的眼眸落在母亲的心坎那些最硬的骨骼，热血化作一座座奔跑的青山化作一条条奔腾的河流* 清明时节的柳在摇曳，在哼唱此时的青山，无语此时的碑文，有声那一笔一划，那横折竖提那赵钱孙李，那周吴郑王从大地深处传来屈原的《国殇》* 归来吧，归来母亲在呼唤，父亲在呼唤妻子在呼唤，兄弟姊妹在呼唤归来，归来吧踏遍青山，你依旧是当年的容颜穿越战火，你依旧不忘当初的誓言细雨绵绵，我们站在纪念碑前面对你的容颜，读着你的誓言* 你写给家人的书信，万金不换穿越了火线，穿越了岁月我们站在纪念碑前一字字地触摸，一句句地朗读字里行间，铁骨铮铮字里行间，正气恒毅字里行间，民族大义我们读给你听，正如你当初读给家人读给父老乡亲，读给神州大地* 清明时节的雨，纷纷扬扬柳色深青，菊花吐香我们读雨我们读柳我们读菊花我们读中国魂我们读，我们读读出力量，读出信仰读出炎黄子孙嘴硬的脊梁读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白鸥，原名胡晓，云南江川人，玉溪市旅游行业协会文学与文艺分会副会长，玉溪市红塔区作家协会副主席，有诗歌、散文、短篇小说发表于《中篇小说选刊》《中国法制报》《云南日报》《玉溪日报》《玉溪》等报刊杂志。2015年由云南美术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金窝银窝茅草窝》。 朗诵：白芮瑄 朗诵者简介：白芮瑄，教授初高中语文10余年，曾任明浩学校校长。获得少儿播音主持高级教师资格证。有7年的少儿播音主持教学经验，喜欢阅读和朗诵。 【二】散文卷 国殇 李美华 远去的烟尘 生产队突然通知年轻人报名，说是要去河口、屏边修路。没人能说出屏边、河口在哪里，村里人引以为傲的就是“我去过昆明”“我爬过西山龙门”之类的。我父亲年轻时跟着解放云南的部队南下去过打洛，跟随苏联专家做地质调查去过双柏、曲靖等地，也在昆明军工厂负责过保卫科的工作，1978年年底又去蒙自草坝教当地农民种小麦。村中无小事，祖父辈们打听到我父亲和哥哥在蒙自安然住着，也不再阻拦年轻人去蒙自隔壁的河口、屏边修路了。 老五家高中毕业的二姐也去修路了。好久好久才回来，跟我们说那山里的蟒蛇很大，窜出来时把民工们吓得魂都飞了。蟒蛇一路追到住宿的窝棚边。负责放炮的民工胆子很大，用长棍绑着炸药塞进蛇口才把它炸死。后来做饭的民工把蛇肉炖了一大锅，所有人痛痛快快地打了一顿牙祭。她还说山上的蚂蟥多得不得了，隔着衣裤鞋袜还能钻进去，吸饱了血都不知道。有个姑娘天天喊头痛、流鼻血，一天晚上有人见她鼻孔里似有东西蠕动，好奇一拽，一条粗长如中指的蚂蟥被拽了出来，从此，姑娘的病就好了。 山里一到晚上，各种声响各种动物，全仗着男的都住窝棚靠外那边，女娃娃们才安心点儿。刚开始有些怕，但白天的劳累使年轻人一碰枕头就睡着了。山中雾露大，衣服被子总是湿漉漉的。每逢休息，他们就在持枪民兵的护卫下到河边洗衣洗鞋。大家轻易不乱走动，越南特工熟知中国边境情形，常混进中国打冷枪冷弹，加之放炮修路，民工也有死伤。 几百公里外的我们仍旧是单纯地快乐。有一天在晒场看着远处碧油油的麦田和嫩黄色的油菜田，小萍突然说：“我哥说了，越南飞机来的时候要躲在油菜田里，穿着黑衣裳，他们的飞机就看不到了！”说完给我们看她的黑衣裳。她哥是部队上当官的，连她嫂子都有人伺候，我信她的话。我没有黑衣裳，我有些着急，但我又想，我也许可以躲到山里去。 麦子黄了。一天晌午，一种奇异的声响把灶前凑火的老太太也给引出了门。大家向刺桐关方向望去，一架打战用的飞机歪歪扭扭、忽高忽低地飞着，另一架飞机在它旁边跟着。大人说：“是不是打战打到这儿了？”看了一会儿，没有互相攻击的迹象。“看看看，要落在村里了？”“看看看，又飞起来了!”飞机一直低空盘旋，突然尾巴冒起黑烟，一头撞在北斗口那边的山上，升起一股浓烟。那架一直伴随的飞机随后消失在昆明的方向。 那架撞山飞机的战斗员，那些去而不返的筑路民工，没人知道他们的最后一刻，没人知道他们的家人，甚至我搜遍了网络，都查不到他们的痕迹。46年过去了，偶尔望向北斗口，我在想：你是谁？你们是谁？是不是越南的枪弹打中了你的飞机、你们的身体？现在，当年护卫祖国幼童的你们魂归何处？ 魂兮归来，无名英雄们！ 那群挑担人 修通去越南的路，筑路队民工大都撤回，只有极少数精灵胆大的人留下转成支前民兵，他们挑着箩筐、扛着担架甚至背着枪支弹药跟随部队，源源不断地把粮食、弹药、医药送往前线。冒着敌人的冷枪冷弹、游击伏击，民兵们修补路面以保障交通运输。一些会越南语的支前民兵乔装打扮，在山岳丛林中艰难跋涉，为中国部队侦测、引路。 战争期间，更多的支前民兵冒着生命危险为前线部队送弹药，搜救伤员并把伤员抢送到后方，甚至冒着生命危险驰援被困部队、参与作战。战斗结束时他们也手持枪支协助搜剿残敌、负责清扫战场、看押俘虏等。在全长有1347公里的中越边境上，他们是村屯联防的主力，有力地坚壁清野以封锁边境，控制村落制高点坚守我方阵地。 他们中，有的脱下本已不多的衣服盖在伤员身上，有的拿出家中带来的棉毯垫在伤员身下，还有的不顾自己的辛劳奔波而把最后一块干粮最后一壶水喂给伤员。他们中，有身先士卒战斗在前的烈士白光明，有保护伤员而牺牲的广西德保县民兵许宗崇、田阳县民兵赵中重、云南河口县民兵沈玉龙及很多民兵英雄。 他们中，有“支前模范”何国安。来自广西凭祥的何国安连续三天先后10次冒着越军的炮火，带领部队指战员冲上平顶山鬼屯炮台，不顾个人安危找到敌军坚固堡垒的要害部位，为部队炸毁炮台、全歼了800多名守敌提供了极大帮助。 他们中，有“民兵英雄”张文祥。云南马关基干民兵张文祥胆大心细，三次潜入越军净化边境的模范地区发隆镇侦查，为部队提供了越军兵力部署和防御要点的重要情况，并在发起攻击时带领部队绕开敌人的7道哨卡直插敌后，切断了敌人退路。 他们中，还有“英雄民兵营”——那坡县武装基干民兵营。他们执行41公里的护路任务，经历战斗200多次，搜山100多座，打洞400多个，打死打伤多名敌人，俘虏16人，缴枪77支。 据《云南军事志》记载，全省22万民兵参战支前；据《广西民兵》记载，全区动员了21.5万名民兵参战支前。由此可知，参加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的民兵高达近44万人。战争的硝烟散去，44万人或回归田园或走进工厂，他们生儿育女，他们普通平凡。 46年过去，当年英姿勃发的民兵，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历史不容忘却，功绩与世长存，向这群挑着担子走向战场的英雄致敬！致敬，英雄身后的英雄！ 不忍卒读 我在大学军训的时候，我们的军训教官多是十八九岁。有女生叫他们小兵，说他们个子大岁数小，比家里的弟弟都小。 军训结束，我们去了屏边县的大围山，也去了屏边烈士陵园。 烈士陵园占据了整个山头，我们一个个走着看着，我们先是看烈士们的籍贯，后来无意识盯着他们牺牲时的岁数看。十七岁，十八岁，十八岁，十九岁……我们走过整整三排，才看见一个年满二十岁的。 在一个十七岁的烈士墓碑前，一位女同学忍不住哭了：“看，他还没有我弟弟大呢！一个四川的小娃娃，孤苦伶仃地躺在这儿！”随行的我们也哭了，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烈士墓，我们再也控制不住，流着泪走出烈士陵园。 河口的同学说：“能有个墓碑很不错的了！”我们很吃惊地看着她！她说：“战争的残酷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有时越南的一发炮弹过来，一个炮位的几个士兵全不见了，周围的土地和树上都是碎肉和碎布，只能事后统计消失的士兵，然后追认烈士。唉，我妈说开战当天，河口几年没卖出去的棺材全用光了！最惨的还是被抓住的中国士兵，他们被越南人打得血肉模糊，然后在身上捆上炸药，让他们坐着芭蕉叶或木头上顺河而下，谁去救谁就挨河对岸越南人的枪子儿，有时冒险救下来却被越南人引爆炸药，使中国军民死伤更大”，她说，“到后来，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娃娃般大的士兵被越南人用铁丝捆住手脚放在水上漂着，红河水一个浪头打来，士兵就不见了！唉，这些越南人，为了挑起越南百姓对中国士兵的恨，前一两年他们就安排自己的士兵，一到晚上就穿着我们中国士兵的服装在他们自己老百姓家里烧杀抢掠，奸淫妇女，他们越南人真是又阴又损又歹毒！” 二十年后，我再次踏上屏边县的土地，看着高高的烈士陵园，我实在鼓不起勇气走进去，我怕看那一块块墓碑，怕看那一个个生卒年的数字，我怕，我怕——那不是一块块简简单单的墓碑，不是一抔抔红土，而是一个个青春飞扬的孩子、一张张稚气未脱的笑脸、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生命。看着周围结满了毛茸茸猕猴桃的园子、日新月异的县城，我想：哪有轻易得来的和平安宁，哪有平白无故的岁月静好，那都是烈士陵园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换来的，那墓碑上的名字、生卒年月，令人不忍卒读！ 那都是一个个孩子啊，一个个远离故乡、远离亲人的少年啊！他们可曾在父母的梦里踏着思念回到家乡，探望衰迈的父母、两鬓斑白的兄弟姊妹。 英雄啊，魂兮归来！ 爱笑的年轻人 爱笑的年轻人叫朱平，隔壁村的，高块头，具有朱家人浓眉大眼、方头大耳和一说话就笑模笑样的特征。朱平媳妇个子娇娇小小的，连声音也娇娇小小的。 五垴山的果园很大，我父母与连同朱平在内的几家人承包了果园，在园里种菜、栽烤烟。每到烤烟季，大人小孩都上五垴山帮忙，老的小的编烟，青壮年男女采烟、挑烟。 我那时十来岁，也常上山给父母帮忙。 一天，大家在烤房前的空地上编烟叶，有人就问起朱平战场上的事。我现在依稀记得他讲的三件事： 第一件：出发前，部队重点强调要优待俘虏，士兵们都听进去了。刚开战就抓到一个受伤的越南俘虏。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兵看他不便行走，便背起他准备送往后方医院。没走几步，越南俘虏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割破了小兵的颈动脉，小兵软软地倒在地上。看着死去的小兵，周围愤怒的中国士兵用刺刀捅死了越南俘虏。“越南人心太毒了，一个帮他的娃娃兵都不放过！我们也不能饶了他！” 第二件：朱平所在的部队进攻一个山头，牺牲了七十多个士兵终于攻上山顶。山顶上修筑了一个环形工事，一个越南孕妇独自守着。经询问得知，打战前守山头的越南官兵早走了，只留下她一个女兵靠着几挺机关枪和满地的弹药守着。汇报上级后，部队通过翻译说看她快生孩子了，附近没有人家，建议她到后方医院把孩子生下来，保证不伤害她和孩子。她拒绝了。撤回国内的时候，朱平见到那女子独自抱着孩子坐在路边，听说她想跟中国部队进入中国，她说她没吃的。看在孩子的面上，朱平他们给她留了一些口粮。上级说后方医院伤病员太多了。 第三件：到达红河三角洲后，越南首都河内已在前方。部队接到命令原地修整，士兵们纷纷来到一条小河边洗衣洗澡。朱平想把脚上的钢板鞋脱下来洗脚，却怎么也弄不下来，把脚放进水里浸泡很久也脱不下来，最后咬着牙把钢板鞋脱下后，双脚已经血淋淋的了。“我妈呀，要是你在场，你肯定会心疼地抱着我的脚哭半日！”大人们追问钢板鞋的由来，朱平说才进越南战场，越南人就在井里投毒、在路上铺设竹签子。竹签子埋在路上、山间小路等许多意想不到地方，给中国士兵带来伤亡，延缓了进军速度。部队配发钢板鞋后，士兵们白天黑夜穿着它行军、作战、休息，二十多天下来，肉就和钢板长在一块儿了。 二十多年前，42岁的朱平就死了，死于脑癌。她媳妇说，脑癌后期，朱平脑袋疼得直哭喊，她也心疼老公天天哭。 清明节前几天遇见朱平媳妇，个子小小的，满头白发。她说，她婆婆身体挺好的，儿女也成家了，家里四个孙姑娘挺热闹的。如果没有那场战争，朱平也应该白发苍苍，陪着90岁的老母亲，笑着和妻子散步、看护儿孙。 朱平，谢谢你们的挺身而出，谢谢你们，默默无闻的英雄。 湄公河畔的茕茕孤影 湄公河畔的清莱府美赛市，居住着二十多万华裔。很多华裔子弟都会说一点汉语。在湄公河畔，我认识了一位私立学校校长。校长姓娄，年过七十，大个子，染了一头黑发，跟人说话时眼光常看向下。 娄校长高中毕业就去了云南西部一个少数民族地区当知青。作为一百多号知青里的唯一一个高中生，会拉提琴的娄校长很快被推荐上艺术大学，推荐表送到主管知青的父亲那儿，他的名字被父亲毫不客气地划掉了，他又被推荐上医科大学，名字再次被毫不客气的划掉。听说部队招人，他主动报了名。后来听说，看着母亲的哭泣和痛苦，作为军队干部的父亲没有再划掉他的名字。 入伍后的娄校长很快被派往老挝。在老挝修路的过程中，一心想学医的他终于有了机会。部队培训他们急救知识、营养常识、烹饪技能等等。两年后，他被第一批派往对越作战的前线，担任前线救护员。有一次，一个在猫耳洞被埋压的士兵被担架抬过来。埋压时间已经超过了4分钟，不愿放弃的娄校长赶紧做人工呼吸，让旁边的女护士挤开士兵的嘴以便娄校长吹气。不知过了多久，女护士已经没力气再挤开士兵的嘴，忙着救护的娄校长没注意自己的嘴唇被死去的士兵咬出血。十多天后，娄校长因嘴唇被咬引发的炎症才开始消散。 “从战场回来我都不敢睡觉，一睡下，梦里都是缺胳膊短腿的兵，都是血流进土壤染红土地，都是一鼻子的血腥味！那种血肉横飞的梦跟随了我将近40年！”娄校长不愿多说！ 从战场归来，那梦魇般的战场记忆让娄校长坐卧难安、让他食不甘味。他离开昆明的父母，从西双版纳漂泊到老挝，在湄公河上跑船、经商，商船被劫、工友被杀，他因医技独活于世，在缅甸的深山老林里给军阀、富商、穷人看病，被迫在缅甸的内战中担任军医官。三十年前在泰北安家，二十年前父母去世，了无牵挂的他作为泰国人接手了一所中文学校，致力于中泰两国的文化交流。 “这些年，终于不再梦见打战了！”他告诉我，成家后他才慢慢不做噩梦的。 我说有个同事的小叔子从越南战场回来后不久就自言自语，生活完全靠家人照顾，经济上靠政府的一点补助。娄校长听完，说：“当周围都是死去的战友，而前一分钟他们还在说话！这种血淋淋的心理创伤不是所有人都能扛过去的！” 为了扛过战争的记忆和苦难，娄校长一路漂泊，成为湄公河畔的茕茕孤影，用漂泊、用远离来疗愈自己。 愿天下无战，愿祖国强大、人民安康。 作者简介：李美华，红塔区作协会员，职业学校高级讲师，有诗歌、散文见于《玉溪》《红塔》《抚仙湖》《哀牢山》《太阳城》《九龙池》及文艺轻刊、百姓作家等网络平台。 朗读：雷朴昭 　　消逝的永恒作者：蒋文波 清明时节，春意正浓，但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里，总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思绪萦绕在心头。清明节又称寒食节，是中国最具特色的传统节日之一。和弟弟相约回老家（保山）去对逝去亲人进行祭拜。途中孩子在讲“卧冰求鲤”的典故。我言之凿凿“不一定非得效仿古人，对父母有爱心，懂孝心，生活中处处可表达出来”。话说到这儿，其实我是有太多的内疚和遗憾的。正所谓“子欲孝而亲不待3”而今也只能借清明才能回去祭拜，不是非得讲究什么仪式感，应算是一种情感慰籍吧。 处理完家事，直达云南保山龙陵抗战松山战役纪念馆，去感受那些曾经的峥嵘岁月，重温历史是我们必备的行程之一。我知道，战争已结束，硝烟已褪去，但保山松山的光荣历史，越来越引起人们的关注，焕发出炫目的神采。是的，大地是人类的母亲，不知孕育了多少华夏儿女为他洒热血，不知有多少默默无闻的英雄义无反顾地为他献出了年轻宝贵的生命。 清明，像是一位缄默却深情的使者，在每年的暮春如期而至，它携着纷纷细雨，带着微微寒意，轻轻扣响人们的心门，唤醒那些沉睡在我心底的追思？站在松山陵园的墓前，心怀最深沉的崇敬，聆听那血染的碑文。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抗日将领，现在以这样特殊的方式相遇在这片圣洁的净土。我放慢脚步，轻轻往前走，生怕踩醒了每一个沉睡的英雄。移步至娃娃兵的墓前，有摆放的糖果，一束束黄菊花映衬着那一排排石像，他们是我从未见过的稚嫩可爱的面孔，也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强脊梁，最小的九岁，最大的十五岁，我一遍遍抚摸着他们的眉头，他们的嘴唇，泪就止不住的溢出眼眶。他们还是孩子啊，更犹如我的孩子，却又是铮铮铁骨的英烈。一寸山河一寸血，他们扛着比自己还高的枪，穿着肥大的军装，迎着日寇的炮火，毫无畏惧以命相搏加入到了历时三个月的松山战役。九岁的张全胜被日军抓获，残忍的杀害，死在了抗日胜利的前夜。如花的年纪，却没能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聆听老师传道授业，还没来得及体会卿卿我我的爱恋，还没触摸到世间的花好月圆，没等看到当今盛世的万家灯火。作为母亲的我，那种揪心的疼，让我情不自禁的再次去抚摸他们的脸颊，我很想很想把他们拥入怀里，给予他们母亲的爱与无尽的心疼和感恩！我依稀感觉到，风自三十年代四十年代吹过来，让墓碑周围的草木都弯下了腰，漫山遍野都堆满了崇高与敬意。他们的故事是永不熄灭的火焰，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清明的意义此刻在我心中渐渐变得更加深刻，它不再仅仅是一个传统节日，更是对生命的一次敬畏和反思。每一座墓碑，都承载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他们有着自己的梦想，追求和故事。虽然他们已在岁月的长河中离去，但他们的精神和爱，却永远留在了人们心中。那些为我们的幸福生活付出生命的先烈们，他们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奋勇杀敌，在艰苦卓绝的岁月里坚守信念，用热血和生命换来了今天的繁华与安宁，他们的事迹和精神，就是那一座座不朽的丰碑，激励着我们不断前行。同时，清明也让我们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和身边的人，生命如流星般璀璨而短暂，我们无法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所能做的便是把握当下，用心去爱认真去生活，感受生命的流转和岁月的沉淀及生命的留白。 站在先烈们的墓前，思绪万千，半个世纪已经过去了，当地的老百姓没有忘记他们，将他们当成亲人，年年祭拜，沉重的墓碑下面是年轻鲜活的面容，他们再也无法和常人一样老去，就在这松山下与赤土相融。青山处处埋忠骨。随风飘动的纸钱，仿佛就是先辈们对我们的殷切祝福，他们虽然已逝去，但他们的大爱与无畏如同春雨，滋润着我们的心田。清明，这个古老的习俗，像一座桥梁，链接着我们的现在和过去，以及无数代人的记忆和情感，他们的事迹如同璀璨星辰，照亮了历史的天空，也为我们指引着前进方向。我们不能忘记，我们不会忘记，今天的美好生活，源于你们昨天的血与汗的奉献，没有你们的浴血奋战，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与安宁。烈士丰碑永存，永恒。让我们在缅怀中汲取力量，在思念中学会珍惜，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一次次扣响不朽的烈士精神。 作者简介：蒋文波，女，汉。玉溪市红塔区作协会员。喜欢在工作之余用文字记录生活点滴，作品多发于《保山日报》《德宏团结报》《重庆晚报》《玉溪》《九龙池》《百信作家》《优秀文学作品选》《当代网络文笔精华》《鲁茅文学》《首都文学》《中国乡村》和多家网络平台。 朗读：李艳旭 朗读者简介：李艳旭，女，高级教师。热爱生活，热爱朗诵。红塔区作家协会会员。 生日童欣悠悠 “清明节是我的生日” “什么!你居然和鬼一起过生日”。 “真是太吓人了，这天出生的人被称为天胎或鬼仔”。 自从小时候被同学们嘲笑后，柳絮就不愿意告诉别人她的生日，当然也不会再邀请朋友和她一起过生日。每年生日，一个小小的蛋糕就打发了。 直到结婚后第一次和老公回老家上坟，想法才有了180度的大转弯。老公家藏在一座大山里，家有三兄弟，每年由一个人负责办清明节。今年刚好轮到自己家。看着老公提前一周就开始联系亲戚，挨个打养羊老板们的电话，对比羊的大小，价格等，总算订到了一只满意的羊。想不到过个清明节还要宰只羊，柳絮很是不解，在她的记忆里，上坟是一个小家庭的事，不需要热闹。往年家里父母带着他们姐弟俩，一早上就完成了。想象不出老公家是怎么上坟的。 不经意间看了看日历，突然不起眼的小红字“清明”二字在她眼中变大了，她的心不免“咯噔”一下。因为今年4月4号清明节，刚好是她的生日。那天她要不要买个生日蛋糕呢？人们知道了她的生日又会怎样私下议论她呢？算了，还是不买了吧？生日只不过是个仪式，过与不过都会长大一岁。等过了这几天再补过也是一样的。这么一番自我解答后，柳絮就不再纠结生日这件事了。 4月3号，一大早，就和老公一起开车赶往百里之外的老家。早上妈妈提醒柳絮，生日还是要简单庆祝一下的。于是她在想象在一大堆祭品里出现一个生日蛋糕的画面。为了让心静下来，她戴上耳机收听喜马拉雅广播，一会儿历史，一会儿外语，一会儿新闻，奇怪的是主播的声音再有魅力，故事再精彩，此刻都进不了她的耳朵。 “柳絮，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老公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就在想你们村清明节都要杀鸡宰羊，大张旗鼓的吗？” “这个，基本都是吧！”随后，听老公讲了一些村里的风俗。不过，柳絮对热闹的情景倒不是很感兴趣，她只要一想到酒足饭饱后，女人们就有一大堆碗要洗，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是说她不愿意做家务，只是不习惯，从小到大，这些都是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活。这结婚了，怎么突然就多出这么多家务了呢？幸好，只是回老家两三天，一转眼就解脱了。 “那过生日呢？你们村是怎么过生日的，也要杀鸡宰羊吗？”话一出口，柳絮就觉得有点心虚。 “当然也是杀鸡宰羊庆祝啦！”这话瞬间把柳絮给逗乐了，哪有人这样过生日的，不过这次羊是自己买的，就当给自己过生日吧，天知、地知、自己知。 不知不觉，车子已载着他们穿过市区，乡村小路，曲折的山路，终于在12点半到家了。吃过午饭后，坐上电动三轮车，听说要去一个专门养羊的村子。越往山里走，山路越是陡峭的，坐在三轮车上，心跟着车一起颠簸，仿佛在坐过山车，害怕极了。司机大哥，精湛的开车技术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到了目的地，回望一眼来时的路，风景和电视里拍的画面一模一样，梯田式的山路十分的壮观。时光倒退30年，不难想象，那时的人们是怎么在这条山路上行走的？赶个集一天的时间就没了，现在有摩托车，真是太方便了。 老板带着我们在羊圈里左看右看，总算挑到了一只满意的羊。接着就开始宰杀，不到一个小时就弄好了。到家放好羊肉，大哥大嫂就带着我们去县城买菜，大包小包的填满了整个后备箱。到家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 第二天，睡梦中的柳絮被鸡和狗的叫声吵醒了，这就是她想象过无数次的人间烟火声吧。当她来到院子时，大哥大嫂姐姐们已经在忙碌了，她也不好意思干站着。虽然他们的话题她参与不进去，但手还是没有停下。择菜，扫地，端菜。 中午11点准时开席，这次聚集了五桌人，大人小孩分开坐。吃完饭留几个人在家做饭，其余的分成两组。三轮车带着我们往不同的方向出发。抛开路不好走外，山上的风景还真美，有一种城里人感受不到的宁静和荒凉。到了山顶，不禁感慨，这里的孩子们，如果要走出大山，他得多努力呀。从古至今，读书都是一条通往外面的路，可是这条路从来都没有好走过。 要说上山的路，让你感到没有终点的恐慌。那么下山的路就轻松多了，因为你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我们摘了各种野花野草：橄榄、荠菜、苦刺花、芭蕉花、橘子等等，车上装满了我们的战利品。说说笑笑中，转眼就到家了。 大约六点钟，两队人马都回来了。那些留在家里的厨师们也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羊肉汤锅，红烧肉，黄焖鸡，野花菜等等。相比于午餐的快，这顿饭大家吃的就很慢。一边聊天一边享受美食，老老小小齐聚一堂，比过年还热闹。 他们说这里最热闹的节就是春节和清明。今天过后，亲朋好友们就要等到过年才能相聚了。让柳絮感到好奇的是，不是还有个中秋节吗？原来这里的中秋节正赶上桔子采摘的旺季，人们只是匆匆过。那段时间，就连结婚的日子也要往后推。 不知不觉中，院子已被大嫂打扫干净，留出一个大大的空间好似一个舞台，隔壁大姨带来了广场舞的装备，音箱，话筒一样不少。 “呀！怎么有一个蛋糕？” “这是谁在这儿过生日呀？” 孩子们好奇的声音，无意间刺激了柳絮。她也挺好奇的，是谁买的蛋糕？难道是有人和她一起过生日吗？有人也会在清明出生吗？当然有了，世界那么大，总有人和你同一天生。 “今天是你们柳絮舅妈的生日，问了一下家里人，四月份咱家有两个人过生日，今天亲朋好友齐聚一堂，我们就一起为他们过个生日吧!下面请我们的两位寿星来到舞台的中央……”老公的这番操作，让柳絮既意外又开心，她决定从这个生日起，大大方方的过生日，再也不藏着躲着了。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一个人的生辰八字是老天定的？命里注定的。哪有吉利和不吉利的说法呢。这么一想，柳絮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在清明出生，想想看，天下有几个人的生日，国家还给放假的呢？ 百度说：清明节出生的人，豪放率真，充满侠气，精力充沛，喜欢迎接挑战……大吉大利。 朗读：童心悠悠 作者简介：童欣悠悠，原名刘艳，红塔区作家协会会员；红塔区朗诵协会会员。文学创作领域小婴儿一枚。喜欢探索文字和声音的世界。拿起笔，是表达也是分享，愿我的文字能化作一束光，照进更多人的世界。代表作品《试管宝宝，谢谢你，让妈妈和你一起成长》以声音的形式收录在喜马拉雅平台。做为试管婴儿的经历者，愿意用文字记录这段难忘的时光，给自己也给同样经历的姐妹们更多的鼓励。 饮一壶清明酒，寄一份家国情 四月的天是阴的，四月的雨是咸的，四月的风是冷的，四月的心是紧缩的…… 作为一个七零后，对生死也越来越看得淡然，好像生死就像吃饭和睡觉一样是我们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可真的有亲人去世，还是忍不住伤悲。在我不长不短的人生旅途中，就直系亲属来说已目送外婆、爷爷和奶奶驾鹤西去，到场的人没有惊天动地的哭嚎，有的只是无奈的送别，特别是高龄93岁的奶奶去世时，周围甚至弥漫着小欢喜，听到的大多是说高寿啦！让她好好地走。细想也的确如此，既然死是生命的最终归宿，没有多大痛苦地活到寿终正寝，那不是一种莫大的福气吗？每年土黄或清明去拜祭他们，看一看他们，诉说一些家长里短，每当燃起纸钱，看着它们慢慢地化为灰烬，亲人们在另一个世界“花钱处安身”，让自己过得开心快乐，为子孙后代祈福。当五彩的纸条或灯笼在风中摇曳时，真给人一种恍惚感，座座山，棺棺坟，就像一个独立的彩色世界，或许，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们真的也安好？ 毫不怀疑，在我以后的生命中，送别将是件寻常事。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走，人生只有归途。我只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父母活着的时候舒服些，能够想吃就能买来吃，想穿就能买来穿，生病能及时就医。大家也都知道，老年人对物质生活的要求很低，老了，不能随心所欲地吃，至于穿，他们的观念是能穿就行，唯独生病才是他们担心的，当然也是作为子女最担心的事。像我们家兄弟姐妹三人，总有人跟他们在一起，特别是小重孙的到来，更给他们老年生活涂抹了一笔无比靓丽的色彩，含饴弄孙，天伦之乐莫过如此！生命的轮回，生是充满喜悦的，希望死也是毫无悲伤的。 现代人越来越看透生命这回事，科技如此发达，可疑难杂症仍然那么多！特别是谈癌色变，各种癌，好像可以在身体的任何地方栖息，它们能与你和平共处，但前提是你得是“超人”，因为情绪、饮食等也会激发它们的坏脾气，让它们发怒而不可收拾。只要与癌沾边，或许生命就进入倒计时，不管你芳龄几何，我这样说可能有所偏激，但有人患癌不治，就是治疗过程的漫长与无尽的疼痛，加之不菲的花费，大家都担心罪受了，钱没了，可活着的人日子还得继续！因此，有人直播临终感言，我看到过一个患癌的哲学教授谈即将到来的死亡，周围有他的学生陪伴，由于病痛折磨，人很瘦，但是思维依然清晰，云淡风轻间对自己、对世间有个告别，没有喧哗，没有痛哭流涕，只有微笑间的淡然，我觉得这样对待人生的退场未尝不可。 清明的基调仍然是灰的，他们曾是那么鲜活的生命，似乎转瞬间就与我们阴阳相隔，进入到我们臆想的世界，唯愿逝者安息！ 这个清明，云南保山的松山抗战遗址，长眠于此的七千多娃娃兵，小的只有9岁，大的也仅仅15岁，在抗日战争中他们为保家卫国背起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枪，英勇地投身到战斗中，他们还是孩子啊，他们都还需要成年人的保护，可他们却顶起了抗日战争的一片天，当时有外国记者问部队领导：“为什么让他们上战场？他们可是国家的未来！”部队领导回答：“他们不上战场，国家就没有未来！”可想而知当时的松山战役到了多么严峻的时刻！小小的、稚嫩的身躯与钢枪铁炮对峙，为娘的心里该是多痛啊！可这些娃娃兵人虽小，心却大，就像9岁的张全胜面对记者发问：“抗战胜利后，你想做什么？”他回答：“中国抗战一定会胜利！但那时我应该不在了。”多么振聋发聩的誓言！多么坚定的信念！如果你去松山，请记得带上一把糖果，让娃娃们尝尝他们所吃的苦，他们所献出的生命换来的如今的甘甜吧！没有成千上万的烈士的牺牲，就没有我们平安幸福的今天。看过一个非常感人的视频，一对湖北夫妇由于不孕不育专门骑自行车历经几个月的风雨兼程到松山烈士陵园祭拜这群娃娃兵并喊话：“你们谁愿意和我回家？”山风呜咽，松涛翻滚，似乎是娃娃兵们在回应这位急切的母亲。娃娃兵们在世时，缺吃少穿没得福享，如今，祖国繁荣昌盛，人民生活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我们只希望这些最可爱的小亡灵能够早日转世来亲眼目睹你们为之献出生命的祖国，你们应该拥有最好的一切！ 四月的天空阴沉沉的，就像一张远行客满怀哀愁的脸，飞鸟拖着孤独的影子一边哀鸣一边缓慢飞行，空气中浓浓的愁绪就像一张无边的巨网，三三两两的雨滴莫不是行人的眼泪？在这样的境地里，觅一个空旷之处，邀三五亲友饮一壶清明酒，寄一份家国情。愿逝者安息！愿山河无恙，岁月静好！ 作者简介：黄德翠，云南省玉溪人，玉溪市作协和书协会员，笔名（网名）梦幻，教师，酷爱诗歌、散文和书法。 朗读：黄德翠 《高原作家》主办：玉溪市红塔区作家协会投稿邮箱：htqgyzj2024@163.com编委会一审：雷朴昭李美丽黄德翠蒋文波张君娣二审：胡晓张丽霞三审：赵演溪梦幻/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