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 钱 财 如 粪 土 与 见 钱 眼 开

火白王

　　钱财是个好东西，无需赘言，谁都心领神会。现在这个社会，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半步难行。网络上说：有钱虽然不是万能，但没钱是万万不能。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人类发展报告》总结得出结论：贫困与人类健康、教育、社会强冲突密切相关联。所有这些，都说明财富的极端重要性。但是在如何集聚财富，如何获取金钱上，存在着不少极端的观念，也是有失偏颇值得商榷的，不必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还是中庸一点为好。

　　一个极端是视钱财如粪土，乐贫守道，仁义值千金。这是千百年来中国士大夫阶层教化国民的正统观念。强调对物质财富的淡泊态度，推崇仁义等精神价值，在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这种教化对统治者而言，还是有合理的成分。在现实社会中，这样的人有吗？应该还是有的，比如数学家陈景润，他的脑子里除了“1+1”的数学公式外，其余任何事情好像都与他无关，这是个极端的人物和案例。但真正视钱财如粪土者，要么有点虚伪的清高，要么就是“阿Q”的无奈。历史上也不乏自命清高之士为三斗米折腰的案例。而且这种观念客观上也阻碍了社会经济的发展。

　　另一个极端是见钱眼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赚到钱，多赚钱，甚至挺而走险，不惜一切代价，放弃基本道德底线，昧着良心赚钱。当今社会，见钱眼开的价值观盛行，被广泛推崇，以致造成假冒伪劣商品充斥市场，吃不安全，用不安心。诈骗无处不在，防不胜防。教育、医疗等涉及民生领域，攫取不义之财的行为，让人深恶痛绝。赚钱已经成为最高追求，所有一切均拜倒在金钱之下，没有什么比赚钱更极端的了。

　　中庸一点的观点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好像比较容易接受一些。谁都爱财，但取得财富的路子要正，不能不择手段，方称得上取之有道。这个道也很有讲究，现在说的通俗一点，可能叫遵纪守法，在合理合法合规的情况下，用你的脑力、体力、勤劳去取得财富，就算取之有道了吧。这样的道理谁也不会反驳，但谁心里都有数，赚取之有道的钱，说起来容易，现实中要赚钱却无道可取。

　　问题来了，视钱财如粪土做不到，见钱眼开不对，取之有道又赚不到钱，三难的选择。当今社会，这难题摆在每个人面前，你如何取舍？赚钱难、不赚钱也难、赚取之有道的钱更是难上加难。视钱财如粪土与见钱眼开都具有双刃剑的利弊，只有把它放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与社会发展框架中，也许才能看清它的本质和历史作用，在历史发展进程中，逐步纠偏，社会逐步回归理性，让君子既爱财，也取之有道，又能在正道的状态下获得财富。我不怀疑这种状态迟早会实现，会成为社会的主流。

　　一个社会的舆论导向，提倡什么，反对什么，或引导什么，限制什么，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当整个社会都陷入到赚钱的亢奋中，财富成为判断人生成败的唯一标准时，见钱眼开的极端就占了主导地位。能赚钱的是英雄，赚不到钱的是狗熊，人人都在赚钱这条道上狂奔。你让他不要见钱眼开，但所有的导向都是让他赚到钱后眼界大开。这个看起来让人厌恶，具有负面性。但你发现没有，任何纠偏都是不破不立，破字当头，立在其中的。近代几十年，中国人在钱财的驱动下，社会活力、经营理念、人的观念、教育发展、科技创新等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试想仍然被视钱财如粪土的传统观念束缚，社会活力能有今天的状态吗？毛主席曾说过破和立有时必须“矫枉过正”，我理解有些极端的东西要矫正，力度可能要过一点才行。

　　回想一下，我们这代人曾经对金钱的认知比较简单、单纯，没有现在这么复杂。想起几十年前涨薪资的往事，足以说明问题。每月工资50多元，几年不加薪，没啥念想。有一次遇到加薪，但有指标，不是人人都加薪的。我们单位有9名干部，只有2个加薪指标，我的情况综合起来获得了其中一个指标，但左思右想还是把那个指标让出去了，觉得要“见荣誉让，见困难上”。当时并没有太复杂的想法，只是感到别人比我更需要加薪，完全没有“视钱财如粪土”的士大夫境界。因为让了这个指标，年底还评为“先进份子”。失去了一些金钱，得到了一张奖状，心里也乐呵呵的，并没有觉得吃了什么亏。那个年代的舆论环境和社会价值取向都是这样，没啥奇怪的。

　　后来的情形就逐渐变了，变得有点狰狞，甚是难看。曾记否，在一档叫“非诚勿扰”征婚电视节目中，年轻漂亮美女公开表达“宁在宝马车中哭，也不在自行车后座上笑”的金句，爱情在金钱面前不堪一击。与过去宣传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价值观，相去十万八千里。社会上为金钱上演各种各样的闹剧不绝于耳，有兄弟姐妹为争遗产闹得反目成仇，有朋友合作创业最终走上兵戎相见，有欠账老赖有钱不还吃相难看，有黑社会团伙杀人越货丧尽天良等等，闹得乌烟瘴气，都是那个钱惹的祸。

　　社会的历史进程从长期来看，有一个纠偏功能，但这种纠偏功能是在社会发展付出了巨大代价后才会形成。中国几千年来都是学而优则仕，官本位的观念根深蒂固，社会阶级的排列也是“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位的。白居易“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的口吻，是鄙视商人的。在白居易眼里，商人看重金钱，不好好陪伴琵琶女，重利轻义，士大夫阶层都看不起经商的。随着社会发展，排位发生了变化，“工农商学”的排列，学则指曾经的“士”排到了后面，前三位“工农商”都是与经济相关联的。这个变化就是社会发展纠偏的过程。视钱财如粪土到见钱眼开的过程，符合长线纠偏中短线“过犹不及”的冲击，当这种冲击过度后，也会逐渐回归理性，回到一个相对中庸的轨道上。

　　形势正在慢慢的逐步改变，过去那种草莽时代被教育普及与科技进步所取代。拜金主义虽然仍很猖獗，但靠知识、智力、科技获取财富的正道还是让人看到了一线希望。见钱仍然会眼开、眼睛发亮，但取财之道逐渐回归到社会膜拜的智商上。比如高新科技的“深度求索”人功智能、“宇树科技”的机器人、“大疆”的无人机等都赚了大钱，这就是取之有道。对那些不择手段、昧着良心、毫无底线的赚钱，遭到舆论谴责和抵制，社会纠偏的功能在发挥作用。只是人们要有点信心和耐心，社会纠偏是一个相当长的过程，甚至会出现波动与反复，但纠偏的整体趋势不会改变。社会在进步，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个体在洪流中看似毫无作用，但洪流毕竟是由亿万个体组成，我们每个人的努力和变化也汇在这股洪流中滚滚向前。

　　祈愿社会变得更美好，公平正义，共同富裕，道德修养，法纪严明，老有所养，病有所医，活得有尊严，天下共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