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哭慈母</p><p class="ql-block"> 总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这一天却还是急匆匆地来了，来得猝不及防！……午夜时分，虽电话调至静音，微弱的震动却是一声疾雷！千里夜奔，我却未最后见一眼您慈祥的面容！想您在急促呼吸时，眼神必定在人群中寻找，找您那让您操了一辈子心的二闺女，您的二闺女也再也没能最后摸摸您的手，亲亲您的脸！……当我跌跌撞撞扑到您多少次望眼欲穿地等我和多少次依依不舍地送我的家门口时，在别人家多少次看过的熟悉的场景，布置在我家门口了！唢呐声声，声声锥心呐！……</p><p class="ql-block"> 妈妈呀！……</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妈妈于1936年四月初一生于锦县大业乡杨桂屯，都说“初一娘娘十五官”，您却是一生的劳碌命。姥姥早逝，舅舅们尚小，大姨二姨三姨已出嫁，您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或者说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什么扶犁点种、除田耙垄、箥簸箕扬场……这些农活您都不在话下。姥爷直到把您到28岁才肯放您出嫁，嫁到距杨桂屯八里地的河西屯。父亲在外工作，祖父母年迈，老姑还在念书，照顾一大家的生活重任理所当然落到您肩上！一波又一波解也解不开难心事，一轮又一轮不能与外人道的苦难日子里的挣扎与仁忍……一天天，一年年，您挺直的腰板驼了背，您明净的额头有了皱纹，您的青丝染白发……</p><p class="ql-block"> 妈妈呀！……</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您一生育有四个子女，哪一个子女的成长不浸透了您的心血！哪一个子女又不是前世的债主！痴心父母古来多啊……天下哪个子女能报答母亲的恩情！记得那年我六七岁吧，吃鱼不小心卡住了喉咙，我哭闹不止，您带着我走了二十多里路来到县城医院，等我解除痛苦天色已晚，县城没有亲友，家里还扔着三个孩子，您又急忙带着我步行往回赶！以前您每每提及此事轻描淡写，我也当笑谈一听，现在想想，您当时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天越来越黑，屯子和屯子之间黑魆魆的庄稼地，路边的大树上时不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您还带着个懵懂的一会儿背一会儿抱的孩子……您得是多焦急！多恐慌！多无助啊！不能想啊！不能想啊！想起来我便如鲠在喉啊！这根刺啊，不仅刺在喉咙，更刺进心里！</p><p class="ql-block"> 妈妈呀！……</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妈妈啊，您一生都在诠释您的名字，您一生竭尽全力护儿女周全，您有桂的清气，琴的优雅！您人品高洁，心地善良，性格开朗；您生活俭朴，勤俭持家；您与人为善，乐于助人，屈己待人……您的优秀品行赢得了亲友及屯中老老小小的尊重与爱戴！德高望重的老王二爷二奶，每次回乡都要去看您，对您也是直呼其名，而不是谁谁家里的，充满器重与认可；离乡多年的老陈二姑，是您一生的好闺蜜，晚年经常与您通话，一唠就是一两个小时；您的侄男侄女如同您的亲生儿女；您与相差差不多半个世纪的外甥媳妇处得如无话不谈的老朋友；您走的那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为您送行！您走的那天，老天飘下大朵大朵的雪花，为您戴孝！为您默哀！……</p><p class="ql-block"> 妈妈呀！……</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妈妈啊，您豁达大度，从不斤斤计较，受了多大委屈，您总是一笑而过，漫漫长夜您自己吞咽消化那些苦水！您对儿女慈爱有加，从不责骂我们。您晚年孤独寂寞啊，每次见面您都拉着我的手说个没完，而我念了几天书，自视清高，不染俗尘，对您说的家长里短不以为然，敷衍了事。后来我想和您聊，您却没有精力神聊了！对于这一点我是多么后悔啊！亲爱的妈妈，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陪您聊啊！聊啊！直到您聊尽兴为止！妈妈啊，您用六十一年的心血和包容，让我习惯有您！我得用多长时间适应没您的日子啊！再没人打电话告诉我今天过生日，煮俩鸡蛋！再没人提醒我清明吃疙瘩酸菜！再没人关心我冷不冷？累不累？心里疼不疼！再没人在家门口翘首盼儿归！再没人送我一程又一程，让我一步三回头！如果有来生，亲爱的妈妈，我们转换角色吧，为了弥补今生的缺憾，您就尽情地任性、尽情地让我操心吧！我也会让你因为想起某个细节、因为某个场景、因为某一首歌，让你泪如泉涌！止也止不住！止也止不住！……</p><p class="ql-block"> 妈妈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