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主任

丹心

　我的主任送我一个字——“熬”。

据他说这是他的老主任送他的。

我的主任可作为我工作道路上的第一位老师——说来第一份工作在体育局，但呆的时间不久（没久过一年），所以五年多的朝夕相处，让我的工作习性、工作风格都像了他。

我的主任在我的印象中是一头黑发。一头即便因工作繁忙、疏于照顾却依旧浓密的黑发。

他也年轻，在我印象中，办公室主任似乎都应该像他这般年轻，意气风发，所谓“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架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

我印象中的主任还年轻。至少没有一丝丝白发。同那晚他的同学一样，鲜衣怒马、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可随着时间过去，我也渐渐能觉出他的不如意，谁也不能一直年轻不是。

我的主任在我面前第一次显老。那天我跟他在同一趟回程的列车。

印象中他没喝多少酒，可是他“醉”的不清，醉的开始跟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辈谈论仕途，醉的我不知该用怎样的话语安慰他，醉的他跟我道出那句他的老主任送给他的那本“熬”字真经，醉的有一瞬他误把我当做他的后续——努力、上进，却终会重复他的来路。

我是第一次感觉到他对生活的溃败。

他对我讲出“人处在一种默默奋斗的状态时，精神就会从琐碎的世界里得到升华。”我并没有一种滚着石球上山坡的不屈，我感到的是一种用华丽掩盖不如意，让双脚在这名为“不确定”的小路上，走的不那么无聊。

但也是那晚，我清晰且明确的感到了他的无奈——一杯“太行山上”酒，几载人间坎坷路。

你说你最爱四篇古文赋。一篇滕王阁序，一篇寒窑赋，还有一篇我记不得、但我记得当时我接道，“剩下的应该是《赤壁赋》”。

你说，对。

我不知道是否真觉得对。

我不懂你是否真的明白我想对你说的。

实际上我想对你说的，不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更不是“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而是“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如你喜欢的《平凡的世界》。

“幸福往往与我们失之交臂。当我们为此而耗尽宝贵的青春年华，皱纹也悄悄地爬上了眼角的时候，我们或许才能稍稍懂得生活实际上意味着什么。”

生活，本身就需要仰望星辰，更需要凝视脚下的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