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梦想（九）

流浪绅士

　　乘桴居士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北大经常邀请校内、外知名学者、作家、诗人来校举办各类讲座。

当时的我，作为入学不久的新生——入学之前几乎没有机会听到像样的文化讲座——倾心于听各类讲座，尤其热衷于听知名作家和诗人的讲座。作家萧军、诗人雷抒雁和叶文福的讲座特别是作家萧军的讲座留下深刻印象。

1979年——应该是作家萧军复出不久，北大即邀请他到校举办讲座。讲座地点安排在一个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大型阶梯教室。和当时较为流行的讲座比较，萧军的讲座别开生面，从出场开讲，到问答环节，直至讲演结束，都充满意趣。

萧军走上讲台，站到麦克风前，一开口，立刻让听众感到他压根就不需要麦克风。他嗓门很大、底气十足。我是早早地就赶到了教室，争得靠前座位，所以能清晰看到，这位当年已70多岁的老先生，个子虽然不高，但身材魁梧，肩平腰直，目光炯炯，尽显一幅威风凛凛的派头。

“各位不一定知道我是谁，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个出土文物。”这是他演讲开场白。话音方落，满教室听众都笑起来。

之前我只是从鲁迅的书信和文章的注释条目中，略微知道了一星半点关于萧军和萧红的生平往事。对于他为何开讲自封为“出土文物”，我不明觉厉。之后一些年，陆续读了萧红的小说《呼兰河传》和《生死场》，又找来两本萧红传记看，近年又在网络上零星读到《萧军日记》，才对萧军多了一些了解。

萧军（1907-1988），辽宁锦州人，中国现代文学重要作家。出身贫寒，幼年丧母，早年从军，后转向文学创作。1932 年与萧红合作出版《跋涉》开启文学生涯；1935年初版抗战文学经典《八月的乡村》，鲁迅为该书作序称该书“显示中国的一份和全部”。1940年萧军赴延安，至1945年底才离开。在延安期间，他曾任鲁迅研究会主任，参与延安文艺座谈会，并提出“作家独立人格主张”与毛泽东文艺 政策形成思想碰撞。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他因《文化报》事件受到批判，文革中被关押8年，1979年平反后，出任中国作协理事，北京市作协副主席。萧军的作品以粗犷的现实主义风格与充满抗争精神为鲜明特征。

萧军演讲中说，他是鲁迅的孝子贤孙，值得他崇拜的人只有鲁迅，他不崇拜其他人。

问答环节，有同学问到延安时他与毛泽东的交往的情况，他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当时见伟人比较容易，曾在窑洞里和窑洞前与伟人交谈，伟人和江青也曾宴请他，不像伟人进了中南海以后，难得一见了。

讲座接近结束时，一位女同学提问，口气似乎还有指责的意味：萧红是怎么死的？您是否应该负有责任？

萧军老先生没有发怒，淡淡回应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端木蕻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