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向焕伯</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三上青藏高原</b></p> <p class="ql-block"> 1974年3、4月份,在完成襄渝铁路施工任务后,铁十师又接到修建青藏铁路一期工程的命令。汽车营营部和六个连队,分批从陕西安康寇家沟、五里机场等地出发,摩托化开进至西安东站,再乘军列日夜兼程赶赴新的工地。铁道兵每次移防,汽车兵必须先行,在营长毕可信、政治教导员闫学礼的率领下,分六个军列向青海开进。我是随六连的军列,当时好像六连干部缺编,我还给他们当了一回“列车政委”,列车司令是指导员张聚荣。我们所乘坐的军列进入青海后,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10年后再次来到青海,急切想看看青海的变化。正好是白天,我目不转睛的观察铁路沿线,与脑海中的记忆进行对照、比较。10年,弹指一挥间,但变化却出乎预料,西宁市已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城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宽阔的马路上汽车鱼贯而行,再也看不到那些烂尾(工程)项目。过海晏车站往前,就是我们师10年前修的海(晏)克(土)段铁路,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坐火车经过曾经出过力、流过汗建设的铁路。往铁路北侧观望,那里是神密的221厂,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山头上的高炮阵地,但却感知得到那里就是我国核武器研制、生产基地,我们曾经为基地建设出过力,流过汗,留下了铁道兵官兵坚实的足迹。</p> <p class="ql-block">青藏铁路哈尔盖车站,距西宁176公里,这是当时青藏铁路铺轨最远的车站</p> <p class="ql-block"><b>1、初到哈尔盖</b></p><p class="ql-block"> 二连最先移防乌兰,参加师机关营建施工。六连的军列到哈尔盖前一站的托勒车站卸车。哈尔盖是青藏铁路已铺轨通车最远的车站,离青海刚察县哈尔盖公社约5公里左右,汽车营营部和5个连队驻地在哈尔盖公社以东约两公里315国道旁。这里原是铁路工程局施工队伍的干打垒房屋,我们到达前,据说他们刚离开时间不长,可我们看到的情景却好像是历史遗迹:到处是废塑料、废纸、破布,门口的沙子堆积有半米多高,离地面不高的窗户几乎被沙子堵死。我们几天前离开陕南时,那里已是春暖花开、树绿草青、百花争艳、春意盎然;这里却是满目荒凉、风声萧瑟的寒冬,差距何其之大。但在铁道兵面前,艰难险阻挡不住,困难面前不低头。经过全体官兵一番艰苦劳动,砌火炉,垒火牆,整修、打扫干打垒住房,很快,一座简易“军营”建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哈尔盖火车站</p> <p class="ql-block"> 哈尔盖地处青海湖北岸,海拔3200米,内陆高原性气候。高寒缺氧,干旱少雨,风沙季长。从内地初到这里的人,最直接的高原反应就是胸闷气短、头晕脑胀、唇干鼻血,夜晚难以入睡,根据各人身体条件,轻重程度不一。不过一个星期左右症状即可消失。哈尔盖虽地处青海湖盆地大草原,但这里树木难以成活。每年春夏、秋冬之交是风季,长达两、三个月,每天下午三、四点开始,大风呼啸,风沙迷漫,直到晚上12点以后才停止。早上起来一看,被子上、桌子上有1、2mm沙尘。因为靠近青海湖的关系,有时阳光灿烂,忽然一阵风刮来,大雨倾盆,或雪花飘飘是常有的事。这里缺淡水,部队生产、生活用水都是用汽车从哈尔盖车站运来。烤火期长,8、9个月时间需要生火取暖,有的甚至全年炉火不灭。每年7、8、9月是这里的黄金季节,15、6摄氏度的气温,草原一片翠绿,各种各样的野花竞相绽放。兰天白云下,浩瀚湖水边,白的羊群,黑的牦牛在草原上缓缓移动,像一幅活动的山水画。更有青海湖边万亩油菜花,黄灿灿、金闪闪,置身其中,心旷神怡,好一派草原风光。</p> <p class="ql-block"><b>2、铁道兵之汽车兵</b></p><p class="ql-block"> 10年前来青海,只是一个师后汽车连,200来人,40台左右老苏式吉斯车;10年后,一支1500多人,携2、300台国产、进口汽车和各种大型修理设备的汽车营,分乘六列军列,浩瀚荡荡开进青海,参加青藏铁路建设,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我们师担负的青藏铁路一期工程,东起哈尔盖,西至连湖,全长397公里。铁路施工历来是汽车兵先行,要确保近400公里的铁路修建所需工程材料、物资器材和两、三万人的生活物资供应,任务相当艰巨。为加强运输力量,铁道兵指挥部调独立汽车团两个连配合十师施工。全师重点控制工程关角隧道需要大量运力,汽车营派出多台大型车辆长期住勤,其他都是分散任务。为确保司机完成运输任务,营里在天峻县城设立食宿站,专门接待过往司机。青藏铁路一期工程施工运输量最大的除工程材料外,就是人员生活物资,特别是“冬煤”和“冬菜”的储备,且运量大,时间紧。每年的7、8月就要组织冬季烤火煤的运输。师里为解决部队冬季取暖用煤,在天峻县木里自建露天煤矿。这里海拔4300多米,全年气温零摄氏度以下,汽车营在这里设立食宿站,专为运煤司机服务。9、10月则要突击抢运师后从内地采购供应部队半年以上时间食用的蔬菜。为尽量避免蔬菜不冻、不烂,从西宁货站装车,然后在最短时间内分送各伙食单位。铁道兵的汽车兵是一支纪律过硬、作风顽强、技术精湛的队伍,是一支不畏艰难险阻、勇担重任不弯腰的队伍。</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夏季青海湖盆地大草原,繁花似锦</p> <p class="ql-block"><b>3、不平凡的1976年</b></p><p class="ql-block"> 在共和国的历史上,1976年是绝对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的1月8日,我们敬爱的周恩来总理与世长辞。全国人民悲痛万分,北京十里长街含泪送总理,表达人民对总理的无限哀思。时隔半年,即1976年7月6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卓越领导者朱德元帅逝世,全国人民又一次沉浸在悲痛中。两个月之后,9月9日,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逝世,全国人民又一次处于极度的悲痛中。一年之内,中华人民共和国缔造者、开国元勋三巨头相继离世,全国人民心中那分悲痛、那种无奈无以言状。那年9月10日,我从乌兰回到哈尔盖,刚下车,张际珍副营长告诉说,毛主席昨天逝世了,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空气像凝固一样。全国人民的精神支柱没有了,国家今后怎么办?</p> <p class="ql-block"> 熟话说祸不单行,1976年的7月28日,河北唐山发生7.8级大地震,震灾造成24万多人死亡,70多万人负伤,其中重伤14万多人。</p><p class="ql-block"> 1976年10月5日,以华国锋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一举粉碎了“四人帮”反党集团,挽救了党,挽救了新中国。</p><p class="ql-block"> 1976年是极不平凡的一年,经过这些难以想象的大事件,国家又重新出发,向更高目标前进。</p> <p class="ql-block">从默勒草原过祁连山,要翻越海拔4120米的大冬树垭口</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冬季的大冬树垭口</p> <p class="ql-block"><b>4、默勒煤矿运“冬煤”</b></p><p class="ql-block"> 哈尔盖每年的烤火期长达8、9个月,需要数百吨煤炭用于取暖。为保障冬季有足夠的煤炭供应,是一项重要的任务,选择一处既要煤的质量好、价格适中,又要运距较近。经过比较,最后确定祁连县默勤煤矿为汽车营的主要供应点。该矿地处祁连山南麓,青海木里煤矿带东部,煤质好,属练焦煤,是当时默勒公社人工开采的小煤矿,但供应哈尔盖地区部队取暖没有问题。运距120公里左右,道路路况一般。还有一个有利条件,就是营调度杨长祺的一个山西翼城老乡在该公社任秘书。为稳妥起见,营长毕可信亲自到该矿考察。记得那次去考察是毕营长自己开着一辆嘎斯69吉普车,除了我和杨长祺外,还有运输科的倪助理员,我们一行4人,在默勒调查了解煤矿的生产条件、产量、价格及路况等情况,认为基本符合我们的要求,决定该矿为汽车营的主要购煤点。第二天返回途中,看见公路旁草原上成群的黄羊,激发了我们打猎的兴趣,吉普车随即追赶过去。黄羊有一个特性,当汽车追赶时,它拚命逃跑,尤其是大群羊。但它们的活动范围不超过2公里,在这个范围内来回奔跑,待赶上几个来回跑累了,汽车一停,整个羊群马上也停止奔跑,掉回头望着汽车,这时是射击的最佳时机。那一次由我担任射手,一两个小时打了五、六只黄羊,满载而归。</p> <p class="ql-block">说起打猎,那时像上了瘾一样,只要是去默勒煤矿拉煤,都要拉着老杨(长祺),带上56式,他有多余的打靶弹,而且还有他那老乡当向导。有一次,大概是74年立秋后,我们约好去打梅花鹿,据说立秋以后的鹿茸质量最好。到了默勒公社境内,将车停在一个道班房,扛着枪就往山上跑去。到山上转了几圈,还真发现了一只雄性梅花鹿,头上“戴”着鹿茸,我们喜出望外。可是要想靠近它、夠得着的距离谈何容易。刚好那天天下起了小雨,估计那只鹿被我们赶的也累得差不多了,卧在一个沟坎下,我们屏住呼吸,躬身慢慢向前爬去,刚要出枪,那只嗅觉灵敏的动物,腾的一下跳起来跑了。发现了猎物,心情特别激动,我们又冒雨赶了几圈,看到离我们100米开外的山脊一棵树下有一堆棕黄色的东西,再仔细看,因下着小雨还是看不大清楚,估计应该就是那只鹿。我定好标尺,瞄准、击发,枪响之后,那动物又跑得不见踪影。于是我们又沿着山脊来回寻找,再无任何发现。这时才觉又冷又饿,只好作罢。后来,听老杨那个在公社当秘书的同乡说,当地牧民发现一只梅花鹿尸体……</p><p class="ql-block"> 这次出来似乎决心很大,非要猎获点什么。第二天,长祺老乡当向导,我们三人骑马出发,带上干粮和水,向目标地前进。我是等一次骑马,心里有些害怕,担心马跑起来驾驭不了。他们一再安慰说,你骑的马性情很温顺,不会有问题。但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生怕从马背上掉下来,战战兢兢的跟着他们。我和长祺骑马都是生手,不敢跑快,走过个把小时,觉得这马还老实,心里踏实了些。平路走起来还可以,上下坡、特别是陡坡有些害怕,他们告诉我,上坡时身体向前倾,双脚蹬紧,双手拉紧缰绳,下坡时身体向后仰,双手扳住身后的马鞍,双脚朝前蹬紧,保持重心平衡,就不会有危险。骑马跑了一整天,还算安全,但却毫无收获,除了遇到几匹野马,离老远就跑得无影无踪外,其他什么也没看到。第三天,心有不甘,继续出发找猎物,在一处陡峭的山坎发现一大群石羊,约有上百只。那只站在最高处的“哨兵”发现在山沟的我们,立即向同伴发出信号,那些石羊拼命逃跑,踩得碎石哗哗往下落。我急忙操枪向羊群射击,可是一只也没打着,太可惜了。往后再也没有发现任何目标。原先设想的鹿、獐子、猞猁连毛也没有看到。三天一无所获,运气不佳,打猎的积极性受挫。</p> <p class="ql-block"> 到默勒煤矿去拉煤。我去的次数较多,因为每次都要带现金结账。记得有一次好像是10月底、11月初,也是和长祺一起,带一台载重8吨的尼桑柴油车去拉煤。到默勒后,得知长祺的同乡范秘书去了祁连县家里,因为还有要他帮忙采购牛肉的任务,只好去祁连县找他,当晚住祁连县。去时天气尚好,可晚上突遇降温下雪,平地积雪并不多,但要返回默勒煤矿,汽车要翻过祁连山大冬树垭口,能否顺利通过?我们估计山顶积雪肯定比平地要厚,要想顺利返回得做好准备工作。我们带上铁锹、铁镐,并在车上装上一些砂子,防止车轮打滑时垫路。当车开到离山顶垭口3公里左右距离,公路上厚厚的积雪使车辆无法前进,我们四人只得下车,轮流铲雪,铲一段,往前开一段。这样走走停停,到垭口还有100米左右的距离,积雪已有一米多深,我们实在铲不动了。这个垭口的海拔4120多米,空气稀薄,人稍微活动就喘不过气来。当看到对面也有一台车停在和我们同样距离不能前进时,就知道今天这个垭口是过不去了,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无奈!这个垭口彻底“封山”,要等到明年4、5月份积雪融化后汽车才能通行。没办法,只好调转车头原路返回,经祁连县、门源县青石嘴、大通县、西宁市,再到默勒煤矿,多跑了500多公里,耽误一天时间,身心的疲惫就算不了什么。虽然不顺利,但还算安全。</p> <p class="ql-block"><b>5、到藏民家作客</b></p><p class="ql-block"> 刚察县属海北藏族自治州,全县2万多人口中藏族占60%以上,是一个纯牧业县,藏民仍以游牧方式放牧,在冬季草场与夏季草场之间流动,基本无固定住所。有一次我和长祺到祁连县牧区去采购牛肉,长祺老乡范秘书具体与藏民联系购买。当时在刚察县的一些商业点好像没有牛羊肉供应,因为是牧区,当地居民不需要买,也或者是计划供应的关系,因此我们只有找关系到牧民那里去采购。还有一个是价格因素,在牧民那里买比从商业部门买便宜50%左右,商业部门牛肉价0.45元/斤左右,牧民那里买只需0.23元/斤左右。从牧民那里买不需称斤论两,而是论头计价。范秘书与藏民联系妥当后,即带着我们到他熟识的藏民家去作客。藏民住的帐房与蒙古包不一样,是一种用牦牛毛手工捻成粗线、手工编织成的。进入帐房内,正对门口是用泥砌成的一条土槽,长、高约一米左右,紧靠槽头就是火炉。藏民取暖都是烧干牛粪,土槽内装满干牛粪。帐房内既无床铺,也无家具用具。沿帐篷一圈堆满粮袋。藏民当时定量人均月15斤口粮,基本都是供应青稞面,而藏民以牛羊肉为主,因而节约不少粮食。客人进入藏民帐房坐位是有严格讲究的:主人坐正对门口火炉前,客人在主人左手边,女主人在右手边,地上铺有羊皮,全部席地而坐。藏民是一个好客的民族,特别是有公社干部和解放军到来,更是显得热情。进入帐房坐定,先是用奶茶招待客人。女主人用干牛粪末将茶碗擦得铮亮,倒上热乎乎的奶茶(牛奶加入红茶砖、少量的盐巴煮开),双手端给主人,然后端给客人。而且不停的添加,只要碗一放下,马上给你加满,否则会觉得是对客人的不尊重。出于礼貌,主人给你的奶茶必须要喝完,如果你不想喝了,只要把碗倒扣过来,主人就知道你不喝了,就再不给你添加。这家主人还特地招待我们吃饭,用他们觉得很贵重的大米饭加白糖,藏民是不吃菜的,这样的招待餐已经是很高的规格了。藏民还有一种比较讲究的招待,那就是请客人吃手抓羊肉。他们的牛羊肉是从不用水洗的,手抓羊肉是用羊的肋骨肉用水煮到七、八分熟,放少量的盐巴,然后盛入大盘中,就餐者用手拿着啃吃。范秘书怕我们吃不惯手抓羊肉,事先征求我们的意见,所以才改吃大米饭。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是我军的光荣传统。</p> <p class="ql-block"><b>6、接训新兵</b></p><p class="ql-block"> 1975年初,征兵工作开始。这一年,中央给铁道兵补充10万新兵员额,铁十师因担负青藏铁路建设任务,补充的新兵数量是历年最多的一次。为了搞好接収、训练新兵工作,全师抽调大批官兵组成六个新兵团,即5个团各组一个新兵团,师直、师后单独组建一个新兵团。我被抽调到师直新兵团担任财务工作。</p> <p class="ql-block"> 师直新兵团由军务科科长任团长,师后修理营岳殿才教导员任政委,汽车营王永林副营长任副团长。配备军训参谋一人,由师警卫排项排长担任,政工干事由师后政治处杨宗干干事担任,后勤两人,汽车营营部许永生管理员和我分别负责军需、财务工作。新兵连则配备连长、指导员、排长、司务长、连部文书及各班班长等。团长、政委带领相关人员及连排干部到兵源地参加地方的征兵工作,其他人员则留在后方做好新兵到来前的准备工作。</p><p class="ql-block"> 1975年度师直新兵来自甘肃、河南两省。团长率队去甘肃省的庆阳地区,政委率队到河南省信阳地区,我随岳政委到河南信阳。我们到信阳后,即向信阳军分区报到,然后听取军分区动员科关于征兵工作的情况介绍,以及分配给铁道兵新兵分布区域的情况说明。信阳地区分配给铁十师的新兵分别在信阳、罗山、鲁山等三县。明确了征兵地后,连排干部立即分赴各接兵地,参与当地的征兵工作;岳政委及其他人员则住军分区招待所,指挥、协调各地工作进展情况,并适时到各地检查指导。岳政委带着我们第一个去的是离信阳最远的鲁山县。记得那天我们先从信阳乘火车到驻马店,然后改乘汽车去鲁山县。驻马店距鲁山县173公里,我们所乘的公共汽车几乎走了10来个小时,为什么这样费时?因为在那条公路上有别处看不到的风景:沿路一辆接一辆的马、驴拉的地排车,车上挂着五花八门的床单、布织物,像船上的风帆一样。据说这是到煤矿拉煤的浩荡大车队,首尾衔接,把本来就不宽的公路占去了一半,你说汽车能跑得快吗?鲁山是一个山区县,社会经济状况一段。在听取接兵干部的工作汇报后,第二天即返回信阳。第二个去的是罗山县,罗山县离信阳不远,47公里,来去比较方便。在地方接兵必须掌握两个关键环节,一是体检,一是政审,这样在定兵时才有发言权。同时领导要求对每个新兵对像进行家访,以便了解新兵的思想状况,便于在新训时有针对性的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经过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接兵工作接近尾声,重点转入新兵运输的准备工作。考虑到在军列上要给每个班发一个水桶,一个菜盆,必须提前采购到位,但在信阳市找了几家商店,都没有合适的商品。我向政委请示,提出到武汉市采购,得到同意后,独自一人乘火车前往武汉,在汉口百货大楼买到了与军品相似的商品。买到了如何运回去也是问题,如果乘火车,则要发零担托运,时间可能赶不上,必须货随人走,最后决定乘公共汽车,好在信阳有直达武汉市的班车,170多公里路程五、六个小时就到了。接兵工作下一项任务是新兵的投送,即将新兵从征兵地用火车专列(军列)运往新兵训练地。新兵军列从京广铁路信阳站到青藏铁路双寨车站,用时三天三夜,顺利到达目的地。</p> <p class="ql-block"> 师直新兵团驻青海805厂,在河南新兵到达之前,甘肃庆阳新兵已先期到达,河南新兵到达后,即开始紧张的新兵训练。一个多月的新兵训练很快结束,全部新兵补充到部队,给青藏铁路建设增加了施工力量。参加新训工作的官兵撤出805厂之前,参观、访问了该厂。国营805厂是五机部(常规武器)直属军工企业,“大三线”建设时期从重庆望江机械厂搬迁来青海的,75年前即已全部建成,原生产过榴弹炮、高射炮等常规兵器。新厂没有定型产品,也就是没有正式投产,工厂向我们展示了一件据他们说是他们厂的“宝贝”——反坦克导弹实弹。这枚导弹是巴基斯坦秘密向我国提供的美国产品。从外观看,该导弹长约60cm左右,尾部有三片尾翼,有效射程1000米左右,有线制导。实战时,单兵射手每人携弹一枚,发射架放地面,射手用控制器操控发射、导弹飞行姿态。导弹击中坦克装甲瞬间,弹头一特殊装置牢牢抓住装甲,使其不致滑落,然后战斗部起爆。据说一枚导弹就能击毁一辆主战坦克。我国计划用反向工程,设计、制造红箭76型反坦克导弾。通过参观介绍,感到我国军工技术与国际先进水平有相当差距,必须奋起直追,才能不落人后。</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青藏铁路关角隧道</p> <p class="ql-block"><b>7、一个独立营的后勤</b></p><p class="ql-block">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古时军事常识。现代军事后勤工作,无论平时、战时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我军历来重视后勤工作,团以上领导机关把司、政、后列为平行部门。汽车营虽是师后独立勤务分队,但后勤工作同样是部队建设重要的环节。其主要内容有财务、军需给养等。营财务配备会计2人,出纳1人,分为工程财务和军费财务两套核算体系,业务量相当于一个小建制团的业务量,每月要向师财务科报送工程、军费两套报表。军需给养方面,各连可直接向师后军需科立户,属于总后实物供应部分,可直接向军需科申领,其余则由营负责供应。</p> <p class="ql-block"> 工程财务主要是核算汽车运输成本及指导连队开展单车核算;军费财务主要核算官兵的工资、津贴、伙食费及单位的各项办公、差旅等业务费用支出,同时要对连队经费、粮秣账核算进行业务辅导、检查。最忙碌的时候是在每年老兵退伍期间。1978年1、2月份正值老兵退伍,因为铁道兵要精减压缩编制,这年退伍老兵数量较多,全营200多人,营财务要在他们离队前计算退伍费、车船费、伙食费等,这是一项比较复杂的工作。我用了几个日日夜夜,凭着《全国铁路旅客时刻表》、《全国公路营运里程示意图》和师军务科编列的《退伍兵籍贯路线距离表》,对照花名册一个一个地算出各项费用,同时要考虑公平合理、留有余地。虽然当时的费用标准不高,到每个人的头上也就几百元,但合起来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记得我到乌兰县银行用麻袋装了整整一麻袋钞票,用来给退伍战士分发。</p> <p class="ql-block"> 青藏铁路一期工程施工区域基本是人烟稀少的牧业区,部队需要的蔬菜、副食供应,当地根本无法解决,这给后勤工作带来很大压力。为了保障部队的蔬菜、副食供应,必须到西宁、兰州等地去采购。每年除了半年左右时间要吃冬储蔬菜外,其余约有半年时间要自己采购解决。采购蔬菜、副食成为后勤人员的重要任务。每个礼拜要采购一次,才能基本保障六、七个伙食单位所需。营部后勤人员和各连司务长轮流出去,我是出去采购次数最多的一个。记得有一次到共和县去买菜,69年入伍的江苏籍司机张奎德开车,我们到共和县一了解,共和县也是一个牧业县,根本不产蔬菜。没办法,只好到更远的贵德县去找,那里是靠黄河边的农业县,应该出产蔬菜。还好,贵德县供销社看到我们远道而来,又是修青藏铁路的铁道兵部队,积极为我们调拨蔬菜,解决了我们的困难。那时买菜有个巧门,在一个地方去的次数不能太勤,因为你一次就要几千斤蔬菜,就是像西宁、兰州这样的省城,蔬菜供应也比较紧张。必须打一枪换个地方,才不至于跑空路。我们到青海省黄河边的农业县化隆、循化县都去买过菜。有一年的7、8月份,我和熊自强助理(司机)去兰州采购白兰瓜,兰州市蔬菜公司专为我们到黄河北岸生产队收购了四、五千斤白兰瓜,第二天我们两人满载而归。但当车走到西宁与湟源之间地段,突然听到发动机发出哒哒的响声,熊自强助理迅速把车停在路边检查,首先查看机油表尺,发现并不缺机油,再检查其他部位,也没有发现故障点。再次启动发动机,响声依旧,初步判断可能是烧瓦了。这可怎么办?继续行驶,有可能轴瓦抱死曲轴将汽缸捅坏,那就造成更大的损失;等待修理工来修理,也很困难,且不说离乌兰有300多公里,一时半会来不了,而且还要专用工具,说不定还要吊发动机。最稳妥的办法是来车将事故车拖回乌兰修理,那将要几天的时间,且需要人看护事故车,车上的瓜可能要烂掉。我们俩商量,决定采取慢速行驶,勤检查机油,见机行事,走走停停,一直到当天晚上12点以后才开到乌兰驻地。这一路历尽风险,但总算安全。</p> <p class="ql-block"> 为了解决司机在执行运输任务途中的吃饭、住宿困难。师后指示汽车营在天峻、木里煤矿分别设立食宿站。哈尔盖到乌兰相距258公里,距天峻176公里,天峻距木里煤矿149公里,无论从哈尔盖师后储备库运货到乌兰,还是从乌兰到木里拉煤,天峻都是一个较为理想的中转地,在这里设食宿站最合适。这里虽然是天峻县城,但没有现成的场地可资租用,只有自己动手建设。食宿站选在天峻去乌兰、去木里的三岔路口,建设临时房屋,开辟停车场。营里选调站长、炊事班人员,配备各种物资及主、副食品。麻雀虽小,五脏具全,一个小小的食宿站要建立起来,需要做很多具体、细致的工作。我曾几次代表营首长到这两个点去看望他们,帮他们解决一些工作、生活中的问题和困难。天峻和木里都是高海拔区,尤其是木里,海拔4000多米,人在那里长时间工作、生活,对身体的损害极大。汽车兵为青藏铁路建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历史不应忘记他们。</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青海湖畔油菜花飘香,一片金黄,花的海洋</p> <p class="ql-block"><b>8、再到师后财务科</b></p><p class="ql-block"> 1978年是我国历史的转折点。这一年的3月,中央在北京召开了全国科学大会。12月,具有历史意义的十一屆三中全会在北京召开,全会决定将国家工作的着重点转移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轨道上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改革开放从此拉开了大幕。为此国家制定了一系列理论、路线、方针、政策,其中关于明确提出“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充分发挥科技人员的作用、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便是内容之一。铁道兵作为一个专业技术兵种,平时参加铁路建设,必须认真落实国家有关知识份子政策,在师、团机关设置总会计师、会计师便是其中一例。1979年9月,我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到师后财务科任会计师的。虽然我(还有很多类似的人)并不是知识份子,不具有知识份子的学历,但我所从事的职业和具体工作是属于那个范畴。一开始执行这一政策时并不是作为专业技术职称,而是一种行政职务,明确总会计师相当于副部长(副团职),会计师相当于副科长(正营职),不与工资福利挂勾。</p> <p class="ql-block"> 财务科是我军旅生涯的最后一站,时间虽然短暂,但与全科战友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纯真的战友情谊是人生的宝贵财富,把他们记录下来,会给今后的生活增加很多想像和回忆:</p><p class="ql-block">于必元:科长1959年湖南澧县籍;</p><p class="ql-block">王昭权:副科长1970年湖北潜江籍;</p><p class="ql-block">向焕伯:会计师1959年湖南桃源籍;</p><p class="ql-block">张新达:会计师1973年广东梅县籍;</p><p class="ql-block">郑同祥:助理员1968年江苏睢宁籍;</p><p class="ql-block">危 江:助理员1970年湖北籍;</p><p class="ql-block">张浪松:助理员1971年广东籍;</p><p class="ql-block">王世景:助理员1672年山东淄博籍;</p><p class="ql-block">环 翔:助理员1972年云南籍;</p><p class="ql-block">孙际松:助理员1973年湖南澧县籍;</p><p class="ql-block">廖启彩:助理员1973年湖南桃源籍;</p><p class="ql-block">胡思进:出纳1975 年河南信阳籍;</p><p class="ql-block">尤敦同:助理员1977年安徽籍。</p><p class="ql-block">财务科内部分为军费财务和工程财务,军费财务按军队会计制度和经费标准核算资金的拨付、耗费、报销;工程财务按国家基建会计制度,核算铁路建设成本等预、决算工作。铁道兵师一级,作为铁路基建项目独立核算的主体,向建设银行报送工程预算、基建投资进度报表,建设银行据此核拨投资款项。铁道兵是军队序列里唯一不用国家军费的兵种。</p><p class="ql-block"> 在机关上班比在基层要单纯的多,没有具体的工作任务,当一个“二传手”罢了,如到上级机关开会,到下级单位检查工作,对上报送文件、报表,对下转发《通知》等文件。有一次到格尔木第一指挥部开会,几个人乘坐一辆大‘巴士’,560公里路程整整跑了一天。那时的公路都是砂石路面,经茶卡、都兰、香日德的路上车辆并不是很多,但遇到总后汽车团的大车队也要“吃”不少灰尘。时隔20年再到格尔木,很想看看格尔木的变化,但由于时间紧张,就是晚上也要安排到7师后勤部去看望老首长,因此没有机会游览格尔木市容。不过坐在车上看到格尔木变化还是很大的,市内房屋多了不少,不过都是平房,街道两旁高高的白杨绿树成荫,这是20年前所没有的。还有一个兴奋的发现,在市内青藏公路与东西向街道交义路口西南侧,20年前李兴弟师长所住的两层将军楼,仍然屹立在原地。这栋将军楼是50年代为领导修建青藏公路的慕生忠将军而建,慕生忠将军是格尔木的最早开拓者,这栋建筑是格尔木的一个标志,也是历史传存。</p> <p class="ql-block"> 1980年8、9月份,铁道兵第一指挥部财务处李处长来我师检查、指导工作,他要求到关角隧道去看看。关角隧道是当时世界海拔最高、最长的铁路隧道,也是青藏铁路一期工程最长的隧道,47团两个营的指战员在复工后,经过三年多的日日夜夜艰苦奋战,战胜塌方、涌水、高寒缺氧等困难,牺牲了25名官兵,于1977年8月建成,它的施工难度可见一斑。很多上级首长来我师视察、检查指导工作,都要到关角隧道实地察看。我们的直接上级李处长要到关角隧道去,部里要我陪同前往。我们一行数人,从48团驻地二郎洞步行到隧道出口,进入隧道内,边走边看,团里同志介绍隧道施工情况。我是第一次到关角隧道内近距离接触,感到很震撼。当众人议论到关角隧道投资多、造价高时,李处长对我说:“老向,你是会计师,你算算关角隧道每米的造价是多少?”他给出的条件是:用5元一张的人民币铺满地面。当时真把我问住了,条件不完整哪能算得出来?只好当成悬案。</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关角隧道</p> <p class="ql-block"> 在师机关工作对个人来说,主要是解决了两个孩子上学难题,那时老大、老二都到了入学年龄。原来汽车营学生上学很不方便,因离乌兰学校有好几公里路程,营里专门改装了一台嘎斯车接送,十几个学生大大小小挤在一起,安全没有保障,特别到了冬天,几岁的孩子更是难以承受。到了乌兰县城孩子上学的担忧没有了,家属在师家属工厂上班,最小的老三也有专人照看,解决了后顾之忧。</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铁十师铺轨队在青海湖畔铺轨</p> <p class="ql-block"><b>9、难忘战友情</b></p><p class="ql-block"> 20多年的军旅生涯,与五湖四海汇集在一起的战友,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战友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战友是生死情缘,战友是最纯真、最无私的代名词。</p><p class="ql-block"> 战友潘茂芳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很真诚的战友,他是广东兴宁县人,1956年入伍。1959年我入伍被分配到汽车营一连任给养员就和他在一起,他是我的师傅。59年他提干后到汽车营二连当司务长。和他分别10年后,1970年我从师机关回到汽车营又与他同在营部财务室。永远不能忘的是74年大概5、6月份吧,我和老潘、营部给养员李兆亮(1968年入伍的山东嘉祥兵)及司机(名字记不起了)4人开一辆嘎斯车,下午去青海湖农场买青海湖的湟鱼,去时司机让我开车。在农场买好鱼,李兆亮与农场劳改队的教导员熟悉,非招待我们吃饭不可。饭后回哈尔盖,司机又让我开车,我也顺势跨进驾驶室,老潘和李兆亮在车厢站着。当时天将黑未黑,车走到三角城种羊场地段,因公路边堆满铺路的黄土堆,加之光线渐暗,这时我猛然发现路的右侧一草棵下像有一只“兔子”,但我不敢多看,迅速收回眼光。第二次再想确认一下,灾难发生了,感觉车轮遇阻跳动颠簸,并迅速向左侧滑去,我虽向右猛打方向盘,终因车轮在松土堆的作用下瞬间向左滑下去,四轮朝天翻在公路下方。我心想这下完了,车上两人很危险。不过我自己还是很清醒的,迅速关掉发动机电门开关,然后从车门爬出来,发现老潘和李兆亮坐在离车有4、5米的草地上,我惊魄未定的问他们有无伤着,直到确认他们无大碍才放下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次翻车事故在我的人生经历中是一次很大的教训。我回忆了一下这次事故的原因:一是开车精神不集中,老想着打兔子;二是无证驾驶,开别人的车,不了解车况。本来这台车的方向机有故障(方向跑偏),要大修的车。这次事故以后再也不开车了,本来我就不是司机,开车只是兴趣而已。这次事故也使我和潘茂芳战友经历了生死考验,我们的友谊更加深厚。1975年,我的家属随军以后,他们一家给了我家很多照顾和帮助。有一次我的老大因感冒患小儿肺炎,转至湟源163医院住院,家里就我家属带着刚一岁、还在吃奶的老二在哈尔盖,到第三天老二也患小儿肺炎,老潘亲自将她们母女俩送到湟源163医院,我们一家四口住在一间病房,在医院住了十多天才出院。这期间潘茂芳战友先后两次到医院看望。1978年,潘茂芳战友一家6口转业至广东韶关。20多年的战友从此分别。</p> <p class="ql-block"> 2017年9月,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潘茂芳战友的消息,我们一家专程到深圳龙岗看望老战友一家,受到他的热情款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右为潘茂芳战友,左为笔者</p> <p class="ql-block"> 青藏高原称为“世界屋脊”,也叫地球“第三极”,海拔3000——5000米,平均海拔4000米。空气稀薄,只有平原地区的60——70%。这里有苍茫荒凉的草原,浩瀚无边的沙漠,广袤无垠的戈壁,烟波浩渺的大湖,奔腾不息的江河,人迹罕至的高山峻岭,终年不化的雪山冰川,是人类乃至一切生物生存的禁区。铁道兵10师数万将士,怀着对共产主义的坚定信念,对祖国的无限热爱,对人民的绝对忠诚,发场“逢山凿路,遇水架桥,铁道兵前无险阻。风餐露宿,沐雨栉风,铁道兵前无困难”的铁道兵精神,排除一切艰难险阻,战胜无数难以想象的困难,坚韧不拔,英勇顽强,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几代人在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和气候条件下,用他们的双手和血肉之躯,用他们的青春年华,把钢铁大道修到世界之巅,创造了人类征服自然的奇迹,青藏高原留下了他们的鲜血和汗水,留下了他们坚实的足迹。他们有许多战友长眠于高原,为青藏铁路的建设献出了宝贵的年轻生命,他们是真正的英雄,祖国和人民不会忘记!</p><p class="ql-block"> “天路”是铁道兵的一座丰碑!铁道兵光辉业绩永存!铁道兵精神不朽!</p><p class="ql-block"> (全文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雄伟的青藏铁路</p> <p class="ql-block"><b>作者:向焕伯</b></p><p class="ql-block"> 1959年入伍的湖南兵,曾先后在师后汽车营(1959—1965、1970—1979)、财务科(1965—1970、1979—1982)工作,1982年转业。</p>